难得裴子昂竟然不嫌弃,明明有卧房不住,偏要来产房和她挤在一处睡。
其姝自己都嫌弃自己,每天都忙着把裴子昂往外推。
努力无效后,便拿被子在床中间堆了一道“长城”,“你睡外边,不许过界!”
裴子昂想起当年他们在军营里的旧事,笑得越发荡漾。
“怪人一个!”其姝嘴上吐槽,脸上却也笑得甜蜜。
那么辛苦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若是还被嫌弃,才真要伤心呢。
六月里天气炎热,年年终于批准其姝抆身,但不能洗头。
有的抆总好过没得抆,其姝身心愉悦地抆了个澡,第二天便迎来探视的何珈。
何珈同每个来探望她的人一样,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娃,都喜爱得挪不开眼睛。
最后不得不咬着牙说:“哎呀,快把他们抱走吧,不然我正事都没法说了。”
其姝好笑,“什么正事?原来你不是来探望我的?是有事才来哦?”
“当然是来探你的,可这件事十分紧要,等不及你出月子再说了,只好由我出面做没眼色的讨厌鬼。”
何珈如此一说,其姝兴致完全被吊了起来,连声追问:“什么事?”
“先前,隆盛有两个学徒当街斗殴被抓进顺天府,这事儿你知道吧?”何珈反问。
其姝点点头,她一生孩子就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
“可是顺天府尹判得不好?”
“还没判。”何珈打着扇子,摇了摇头,“他不敢判,也不能判。”
“不就是两个学徒打架吗?”其姝一脸懵,“其中一个偷了人家的东西,这有什么难判的?”
何珈听她对来龙去脉十分清楚,便把前面的细节都略过了,直接说:“事情就出在被偷的那件东西上。徐二说人家偷了他的东西,他才打人。那顺天府尹当然要看一看证物,证物一呈上去,他就傻了眼。因为那物件上刻着内务府制造的字样。”
“难不成是宫里偷出去的?不对,就是偷出去卖,一般村民也买不起。那是徐二他娘当过宫女?再不然跟什么皇亲国戚沾边儿?”
其姝一连想了几个可能,内务府制造的物件只供宫里使用,若不是能跟皇家扯上关系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得到手。
“府尹和你想得一样。当官的那些心思,咱们都明白,这徐二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查清楚了,案子就判不得。不然轻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重了说不定前程都不保。所以府尹大人就找内务府查档,看看那物件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何珈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宣纸,在床上铺平,“你看,就是这个东西。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底下的人一查不得了,那是造给孝德皇后用的。看日子还是陛下在潜邸时的事。他们不敢擅作主张,便报给了我家那位。我家那位顺藤摸瓜,一摸更不得了,这东西当年皇后娘娘赏给了陛下的一位妾室,那妾室后来陪陛下出巡时,遇到匪徒,就此下落不明……你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吧?”
其姝确实非常震惊,可她震惊的原因不全是因为何珈说的这番话。
她的目光落在图纸上,那分明是个拓本,但也足够清晰。
画上是一直金钗,钗头用红蓝宝石攒成花朵——这分明就是岁岁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支金钗。
第99章 谁真谁假
可是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金钗呢?
其姝想不通。
如果说这样信物代表了徐二是皇上的沧海遗珠, 那岁岁呢?
她也是皇上的孩子吗?
为什么徐二和知道金钗关键的母亲一起生活在京郊村落, 岁岁却什么都不知道, 跟着训练方式残酷的师父长大, 几经艰辛、极其侥幸才活了下来?
她呆呆发愣, 何珈看得着急死了。
“唉, 其姝, 你怎么不说话呢?该不会是一孕傻三年吧?你还生了两个?!”
岁岁端了一壶新砌的茶进来,放在其姝床边的方凳上, 一偏头看到那张图纸,不由“咦”了一声。
“你们干嘛把我的金钗画成了图?还怪好看的。”
说着便伸手来拿, 打算看个仔细。
何珈猛地抓住的图纸一角, 两人竟然僵持住了。
“干嘛呀?”岁岁皱眉, “你画了人家的金钗, 还不许人家看看?哦, 你该不会是跟小可怜讨东西吧?”
她听过其姝讲起与何珈从对立便成合作的缘由,一直觉得其姝被占了好大一个便宜, 对何珈难免有点偏见。
何珈其实只是被吓着了, 连话都说不通顺。
“你……你……说……你的?”
“是我的呀!”岁岁很是理直气壮,“只不过现在不在我身上,暂时借给尚其沛那个家伙当护身符了, 谁让我从小戴着它能一路平安到现在呢,免得他被大水冲走了。我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思,到底大家相识一场,不想他出事而已。”
“其沛?”何珈被岁岁东一句西一句扯得更晕, 看向其姝,“连你七哥都知道了?你们既然早知道了,怎么不想着把那个徐二……这有多后患无穷!”
“不是的,我们只知道岁岁,不知道徐二。”其姝解释道,可她心里实在太乱,只说了一句又不吭声了。
“你们早知道岁岁了,怎么还把她留在这当宫女?!”何珈以前把其姝当榜样,把裴子昂当成帝国最足智多谋的人,完全不能相信他们会下这么一步臭棋,简直惨不忍睹,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不不不,我们只知道岁岁有金钗,可不知道这金钗代表什么。”其姝说道此处,像是突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一样,对岁岁道,“岁岁,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