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人就算有此猜测,断不敢贸然提出来。
魏琇没再多说,下令把赐刑司中的一干人等都放了,着重去查谁与那内侍有私仇,毒从何来。
待人都下去后,魏琇才问:“皇姐如何得知?”
翊安心道齐棪真是个半仙,仅凭几句话便能推测出来。
她拿出事先想好的托词:“我只觉得此事有蹊跷。陛下身边都是千挑万选之人,膳食怎会轻易被下上毒。心中有此猜测,故而想来求实。”
魏琇闻言,不掩自豪道:“阿姐果然聪慧过人,若不是你,朕还不知要为此事烦心多久。”
“不敢,”翊安露出一副被恭维至心虚的表情,低头浅笑:“就算我不来,陛下也能想到这一层。又不是什么迷案,玉奴是被气着了,这才没想清楚。”
“怎能不气。”魏琇惆怅地盯着棋盘,却没再说什么。
殿外的安平侯等了一上午,见皇帝还是不打算见他,灰溜溜地回去了。
翊安则被留在宫里,与皇帝皇后一同用的午膳,午后方才出宫。
过宫门时,一名身着听竹卫朝服的男子迎面走来,满脸喜色地给翊安行了一礼。
脸上笑容之夸张,好似能在这见到翊安,是他今日最高兴的事情。
男子身着嫩绿窄袖锦袍,外罩藏蓝纯色大氅,颈间却围着一条大红的绸巾,这醒目之处恰恰应了他的名字——花燃。
听竹卫右司指挥使,皇后的亲哥哥。
翊安跟皇后处得像亲姐妹,对这人却没什么好感,只客气地点头回笑了下。
花燃走了几步,站在原地转身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已经走远。
他脸上笑意褪去,摸了摸自己颈间的方巾,小声嘀咕。
“丈夫差点丧命,她不在府里陪着就罢了,还打扮得这般雍容华贵,在外风情万种地对男人笑。齐献枝娶了这位殿下,活该短命。”
翊安跟齐棪身在两地,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
齐棪的书房里,连舜钦拿着两年前的通缉令和相应卷宗,“王爷所料不错,刺客正是两年前行刑路上被劫走的张岸鹤。通缉令放了这么久,原以为他早逃出了上京,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齐棪翻着卷宗。
张岸鹤,原是禁军中的一位统领,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前程似锦。
其妻早逝,独自拉扯一双儿女,原本还算过得去。然而儿女同时染病不治而亡,他一怒之下竟杀了医馆十数人。
当初已经束手就擒,却在行刑路上被劫走,从此踪迹全无。
虽说有些细枝末节与前世不同,但并非面目全非,比如刺客就还是这个人。
齐棪问:“舜钦,你内人有身孕了吧?”
“啊?”连舜钦正想着怎么破这个案子,被齐棪猛然一问,纳闷了半响,“王爷怎么知道,内子未满三月,胎没坐稳,家里未曾往外说。”
果然。
齐棪诚恳对他道:“这回是个儿子,早做打算,取个好名。”
连家三代单传,到连舜钦这,前两胎都是女儿。前世儿子出生,连家上下宝贝的什么似的,取名叫连家宝。
把齐棪跟花燃及一干听竹卫笑了好几个月,人家普通百姓,通点文墨的也不兴这么取名字了,更何况他从二品的副指挥使。
“哟,”连舜卿又惊又喜,语气却不自觉带着一贯的讥讽刻薄:“王爷,您什么时候对算命感兴趣了?”
齐棪玄乎道:“天赋异禀。”
“嗐,别说我儿子了,这张岸鹤跟您有过私仇吗?”连舜钦从话里绕了出来。
齐棪摇头,前世他就调查过,“明里暗里都不曾有,连话也没说过几回。”
“也不该是旁人雇凶灭口或是报复,这半年来,咱们左司没处理过大事。临到岁末,最大的案子也就那两个公子哥为争女人打架。
倒是右司,最近在查各部的贪污腐败,触到不少大人物的利益,要刺杀也得刺杀花指挥使吧。”
若花燃在这,估计一刻也忍不了,当场就能把他掐死。
齐棪还未开口,连舜钦又有猜测:“会不会是别国派的人?南陈,东盛,西凉,哪个都有可能。”
“更不像了。”
“的确。”连舜钦自我否定:“听竹卫手段虽狠,与这些小国却不相干,最多也就是抓细作抓的厉害。若因这个,杀您一个有什么用,花指挥使也得死才成。”
也不知道他跟花燃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反正齐棪当初把连舜钦提拔上来,就是看中他的嘴欠和目中无人,办事说话从来不留情面。
好极了。
齐棪气定神闲地说:“不错,吾虽是境宁王爷,齐家的兵权却早被我父王交了。虽是左司指挥使,死了也就死了,朝中不缺可用之人。这回刺杀,除了差点让我们家长公主守寡之外,真不知何用。”
前世只这一回,他没死,也没来第二波刺客。
故而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跟谁心血来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