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棪眸子一热,想起她耳畔附近最是敏感。
洞房花烛夜那晚,他何尝不慌张,没轻没重将她眼泪惹了出来。
她想是提前知道初次会疼,泪珠虽往下落,却没作声,乖顺地由着他动作。
齐棪心里愈发怜惜,便耐下心去安抚她。直到将她细细吻了个遍,她才柔成水一般。
便是那时候发现,但凡碰到她的耳朵,她便会发出细碎难忍的声音。
落在他心上,像猫挠似的。
可惜齐棪那时年少轻狂,脾气大,最容不得人指手画脚。
翊安那夜想是有意把丑话说在前面似的,气得他拂袖而去,就这么别扭了两年。
如今想起来,当真都是孩子脾气,多大点事情,竟这样错过了最最安好的年月。
头两年只是闹别扭,后来朝堂诡谲,君心难测,每一样都在把齐棪往外推。
再后来,封浅浅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又几乎成天地腻在颜辞镜那里,他们便彻底生分了。
若不是最后他被捕入狱,她带人去救他,他永远也不会晓得她的心意。
齐棪不能想从前的事情,一想心里便刀子刮过一样地疼。
他下定决心,他现在就吻她的唇,挨一巴掌又如何,外面有人在敲门又如何。
结果才挪动了下,还没非礼上意中人,皇帝便慌而不忙地发令道:“为何不见人回答,出了什么事不成。把门给朕砸开,快!”
“哎——”翊安没来及出声阻止,内殿的门便砰地声被砸开。
挽骊冷脸持刀,第一个冲进房间,环顾四方;
豫西嬷嬷声带哭腔地跟进来:“殿下!!!”
翊安、齐棪:“……?”没死呢,没死。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这动静不像来抓刺客,倒像是来逮奸夫淫.妇。
翊安不知若干年后,野史上会如何记载今夜,史无前例不说,估计也后无来者。
“景御三年,冬夜,帝带侍卫十余,砸门入寝殿。满室掩泣,公主驸马惊。”
翊安想,还好齐棪方才动作快,若他此刻还在那软榻之上,怎么解释都不合情理。
这动静太大,再装没听见就是找死,齐棪只好暂且收回自己的小心思。
掀帘下床,披上外衣,诚惶诚恐道:“臣晚上饮了酒,睡得太熟,竟不知陛下到——这是何故?”
他面露惊讶,看了眼被砸坏的门栓和有损的门扇。
有人出面顶着,翊安便松缓许多。还好在那演戏的是她正儿八经的的夫君,不是什么说不清楚的奸夫。
魏琇肃目不答,侍卫统领则跪下道:“冒犯王爷了,陛下久等不见有人开门,担心刺客躲在里面,这才命我等砸门。”
齐棪更加惊讶:“有刺客?”
魏琇缄默,扫视一周内殿,目光锁定在那张软榻上。他信步走过去,坐下,伸手碰了碰,神情古怪。
齐棪表情不变,心里明白,那张软榻上想是还有余温。
“有内侍看见刺客朝礼宁殿的方向来,朕担心阿姐安危,亲自带了侍卫过来。”他看向床榻,“阿姐可醒了?不知方便与否,朕让宫人进来搜寻一番,免了后怕。”
翊安坐在帘子里答:“既是如此,自然要搜的。只是翊安不曾穿戴……”
魏琇淡淡地说:“外面冷,阿姐睡着便是。”
魏琇带来的宫人也不客气,认真查看每个角落,听见柜子门打开的时候,翊安正颗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齐棪刚才百忙之中还不忘叠好才放回去。
这男人关键时候靠得住。
宫人最后讨了她的示意,掀帘看床榻:两个枕头,一床被子,还有长公主殿下的倾城一笑。
她受宠若惊地行了个礼,转身跪下道:“回陛下,内殿中未有刺客躲藏。”
“明日午后,朕点了几处戏在藤鸢楼上,给阿姐解闷。”魏琇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起身道:“王爷上床歇着吧,门窗记得关好,朕会派人守在外头。”
老娘的门都被你砸烂了,哪还能关得好!
翊安腹诽,嘴上柔柔道:“恭送陛下。”
魏琇走到内殿外,忽而停下,“王爷记着,阿姐爱睡午觉,别让她在这榻上睡,最易着凉。若在宫里染了风寒,朕心里,不会好受。”
“不会好受”四字几乎被他咬牙说出来,伴着冷眼看向齐棪。
齐棪低头:“臣记下了。”
于是大批人退出殿外,只留下两个值夜的的宫人守在外殿。
齐棪虚掩上破裂的宫门,他若被抄家,也就这阵势了。
木然转身,“所以,我今晚到底睡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