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棪咬牙忍住,镇定地站稳脚跟,广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老实了。
翊安问他:“我现在好认吗?”
“不好认,看见的人都当我是断袖,你瞧他们那眼神,就差扔臭鸡蛋了。”话这么说,手还是没松。
翊安的易容难破,全脸涂了一层浅麦色的粉。画上男子的剑眉,再突出两边的颧骨,五官愈发深邃有层次。
谨慎地贴上假喉结,说话时有意沉着气,声音像个温润的少年。
再加上翊安举止没有半点放不开,十足一个俊美可人的少年郎。
“可阮间认得。”翊安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街道,“我还没跟他说话,他便认得了,挽骊说他看了许久。”
齐棪并不惊讶,好似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是玩味道:“是啊。”
翊安眸子微冷,长腿潇洒一跨,上了齐棪的马车,“我该找司马甄谈谈了。”
上回御史台弹劾齐棪的奏折里,曾暗搓搓地提到她,暗里不守信,但她恼火并不是因为这个。
可她那日扮得是男人,御史台的人总不至于一早蹲在她府前,知道那是她,又跟踪她一日吧。
除非是有心人传信。
当真毛骨悚然。
她现在终于体会齐棪当年的心情,在她点出他曾宿在封浅浅那时,他想必也打冷颤,以为自己被人盯上尤不自知。
谁都会生气的。
她认真地想。
“可以。”齐棪晓得她在说什么,“但不一定能套出话。”
“我自然有数。”
她只好奇这个阮家,到底在忙些什么。
齐棪偏头看她:“殿下觉得阮间这人如何?”
“瘦,虚,慌。”翊安说起不感兴趣的人,惜字如金。
阮间个子比翊安高不了几寸,整个人瘦的像猴,真不知阮家万贯家财,山珍海味都吃到了哪去。
每回见他,不是无精打采,神情恍惚,就是莫名的紧张激动。说起话来磕磕巴巴,还急得不得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名堂。
翊安对这人印象很不怎么样。
翊安与他虽算远方表兄妹,但没人提出口过,阮家还不配。
齐棪严肃地点点头,声音冷静地问:“我比他好看吗?”
“你有病?”翊安翻了个白眼,他该操心的不是阮家是不是幕后主使嘛。
她不回答,齐棪反而笑得满足,确认她讨厌阮间。
他早猜阮间有问题,已让连舜钦去细查。
男人之间彼此了解,阮间的眼神太直白,也就翊安不懂。
大概是她常被人盯着脸瞧,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灯真给我了?”他又问。
“真给你了。”翊安与他面对面坐着,扬眉说:“你替我折了许多日的梅花,我送你一盏灯又怎么了。”
何况几乎没花银子,也没花心思。
“一辈子。”
对上翊安询问不解的眼神,齐棪缓而坚定地笑道:“我可以给你折一辈子的梅花,只要你在我身边。”
翊安这回没躲,坦然回笑道:“怎么,我还能跑去哪吗?”
她答应了。
齐棪恨不得跳起来,脑子一热,问:“我今晚去殿下那歇?”
“侍寝?”她笑得温柔。
齐棪“嗯”完就知没戏,她这样笑时,哪回也没让他如愿。
果不其然,“做梦去吧!”
另附上一记流星拳,砸在他挨过剑伤的胸口。
剑伤早好了,留下个此生难消的疤痕,如前世的记忆一般。
齐棪心道能梦到她自然最好,他平日里的做的都是噩梦。
翌日。
齐棪带着新折的梅花,跑去公主府蹭早饭,翊安只好带他吃。
还没吃完,侍卫进来道:“王爷,封姑娘来了,说有要事对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