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刹那间脸色惨白,明明两人面对面站着,心却隔了十万八千里。
原来做梦也有知觉,齐棪听了,心一阵阵地抽痛。他明明晓得,翊安身不由己。
梦境一转,又是几日后,就像没有尽头一般。
境宁王府前,一辆马车快速驶过,从车上扔下一个昏迷的女子。
王府侍卫脱了外袍将其盖住,见这女子披头散发,唇无血色,衣衫不整,竟是……封姑娘。
齐棪不看也知道后面的事情。
封浅浅被一伙人劫走,失了清白之身。
醒来后万念俱灰,一个人痛哭,她无父无母,没一个亲人。
哪怕如此,他还要与她生分,其他人也不放过她。
齐棪正值失意之时,听了感同身受,也是悲从中来。“你知道是谁吗?”
她眼里蒙上一层癫狂的恨,拉着他的手:“翊安长公主。”
齐棪怔住,末了含怒道:“你若不知,便不要空口白牙地胡说。”
封浅浅无声盯了他一会,似是觉得寒心。
“我会拿这种事情去诬陷她吗?就算诬陷成功,对她对我有什么好?你难道会休了她,难道会看得上我这残花败柳之身吗?”
“我不是说你诬陷她,而是其中定有误会。”齐棪不想刺激她,语气放柔,但仍坚定,“我娶了她这些年,她若是这种人,何必等到现在?”
封浅浅摇头:“我见到了她身边的那个侍女,腰佩弯刀。她以为在我身后看不到,其实屋里有镜子,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张脸。”
“挽骊?”齐棪暗惊,存疑道:“我会替你查清楚。”
“你不信。”她的语气肯定而绝望,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齐棪心知封浅浅不会骗她,她虽爱耍些小心机博人关注,却从不用在大是大非上。
而翊安虽常拿她噎自己,让他理亏,却压根不屑对这么个弱女子动手。
她为人光明磊落,一身飒气,有什么便说什么。
无论多难听的话也不藏着,怎会如此下作。
这个时候,她毁了封浅浅没有任何好处,只有麻烦。
一定是其他人,借此事损毁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让他彻底无依无靠。
齐棪心里明了,可这话不能说给封浅浅听,女儿家遇到这种事,哪有冷静的。
他离了听竹卫,查事举步维艰,三五日没个头绪。
也问探过翊安,挽骊可是每日与她在一处?
翊安道:“不然她还能去哪里,她不在我身边,我还不习惯呢。”
是了,退一万步说,是翊安派的人去对付封浅浅。而这种事哪里需要挽骊出面,难不成还怕人跑?
齐棪把这话告诉封浅浅,她没说什么,第二日却消失了。
他派人找了一天,生怕她做出什么事,甚至连公主府都去问了,还被翊安冷嘲热讽一顿。
等封浅浅再出现时,温婉地道歉说自己是想静一静才躲着人,又想通似的不再逼齐棪。
齐棪其实心里不好受,决心要查清楚何人扮成挽骊的模样,来离间他们夫妻。
可事情还没查出头绪,齐棪就忙得顾不上了。
司马甄等人被提前处斩的消息传出来,他忧心如焚。
若司马甄等人一死,皇帝便彻底失了人心。
他情急之下派人去行刑之地拦,而阮镛实就像专在那里等他一样。
奸臣添油加醋之下,皇帝恨得牙痒痒,亲手打断他的腿,将他关进天牢。
再后来,便是翊安去救他出来。
他那时腿伤严重,再不治恐怕就废了。
却顾不得自己,问她为何不知自保,只要不管他,她就还是长公主。
翊安忽而笑了,脸上出现许久未曾有过的俏皮,逗他道:“你这时候知道自保了?我还以为你一根筋,什么也不晓得呢。”
齐棪气得头疼,“你还笑得出来?把我救回来又如何,宫里一道旨意下来,你我皆无葬身之地。”
翊安看他这副较真的模样,轻快道:“那咱们一起死就是,反正你死了,我做寡妇也没意思。”
“你可以再嫁,嫁得更好。”齐棪认真道,“殿下,别让我连累你。”
翊安没肯接这话,见他连药都不喝,叹了口气,如实道:“别担心了。你以为,若不是玉奴暗中授意,我能轻易劫你出牢吗?做场戏给人看罢了。”
“是陛下的意思?作戏?为什么?!”
“这样他就能用护我这个跋扈阿姐的由头,护着我们俩。其他的,别问。”
齐棪陷入沉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