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安提前备下画舫,夜幕才降临,便在画舫中开了宴。
府里的厨子备下一大桌的酒菜,有翊安最爱的糖醋鲤鱼,也有齐棪喜欢喝的鱼汤。
只见翊安得意地拿出两坛酒,“猜猜是什么酒?”
“氿仙阁的?”齐棪瞎猜。
“不是,氿仙阁的早喝完了。”翊安坏笑道:“宫中秘制,雪后蝉。”
想起宫里那一夜,她脸热又唏嘘,齐棪那时候倒是矜持。
齐棪心里惊慌:“宫里又酿了新的?”
“我去求的。上回我独自喝光一壶,这回轮到你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今日是我……”
“不识好歹,这酒的味道人间绝美,不喝白活一生。”
“这就是你今年的礼?”
“才不是,但你把它喝下,就能收到我精心备下的礼。好不好嘛,我的爷。”
齐棪后来想,他当时之所以冲动喝下一壶,并非想要那个生辰礼。
只是翊安用哄人的语气同他说话,她眸里发亮,灿烂如星辰,含着满目期待。
别说让他喝一壶酒,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
不就是后劲大些,醉就醉吧。
他万万没想得,酒后失德,会失到那个地步。
第59章 拿乔
春末的夜风流多情,漂浮着上京城中的金玉堆出的脂粉繁华味。
似薄纱被美人一把扬起,顺着夜风沿岸喧嚣。
一条条画舫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身处其中,依稀听得见两岸酒楼茶馆人声鼎沸,丝竹不断。
喝醉酒的人吵吵嚷嚷,酒品差些的,跑到岸边对着各色的画舫喊春。
姑娘家的声音格外尖细,嬉笑着夹杂在男人们的粗声粗气里。
每每入夜,都有听竹卫在此巡查,禁暴督奸,以免乐极生悲惹出麻烦来。
翊安手执玉筷,才夹一块鱼肉入嘴,人都看傻了。
本是想哄骗齐棪,瞧瞧他这素日稳重端肃的人,醉起酒来又当如何。
却没想到齐棪如此豪放,一口喝尽,喝完后还斯文地拿帕子抆了抆嘴。
意犹未尽。
翊安拿筷子虚扫一遍桌上的山珍海味,“齐棪,咱们俩在吃饭,不是在比酒量。”
“抱歉,唐突。”齐棪颇为君子地笑了下,“不是我想拼酒量,只是这酒味太淡,如水入喉,我刚好渴了。”
“壮士,记住你现在说的话。”翊安“好心”提醒:“别过会醉了出洋相。”
“放心,我喝醉一般不怎么闹人,但……”
“但什么?”她好奇地看他。
“会打人。”齐棪道。
“?”翊安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走:“靠岸,我想起府里还有事。”
齐棪笑着把她拉回来:“打谁也不会打你,别说挽骊还在外面。您那弟弟眼睛容不得沙子,我且想多活两年呢。”
“好哇,”翊安痛心疾首地指责:“原来我全靠玉奴和挽骊活到今日,否则早被你打死。”
齐棪纠正:“死不至于,残倒正常。”
翊安微笑,在她踩人的瞬间,齐棪将双脚抬起,逃过一劫。
还好地上有地毯,否则这力道能废了她自己的脚。
翊安咬牙切齿地埋头吃饭。
齐棪感受自己浑身可有不适,腹中、头上都无反应,那雪后蝉当真那般玄乎?
估摸着只有姑娘家不敌此酒,他们男人喝惯烈酒,对这点酒劲不放在眼里。
抑或是翊安闹他玩的,根本不是雪后蝉,就看他听不听话。
翊安偷偷瞥齐棪几眼,见他面色不变,吃个饭都端坐着,举手投足赏心悦目。
眉若冷剑,斜飞入鬓;眸似温玉,脉脉含情,
今日特为喜庆,穿了身朱红色海水纹的锦袍,腰束玄色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