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夜夜都听娘子的。”东方夜深深看着她,最终还是展颜颔首。他额头噙着一层冷汗,犹自在笑。
是他多心了吗?还是他理解错误了,为何他会觉得这话里有话呢?似乎从刚才那一刻起,他的娘子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呐,可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一缕发丝被凉风吹得从鬓边滑落了下来,斜斜的掠过他的眼角,眼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深思的光芒。而后,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还在笑着,认真说道:“娘子也一起来休息吧,要照顾小夜夜这么久可辛苦了呢。有娘子在身边,小夜夜这下一定好好睡觉,不踢被子,不压伤口,不随意闹腾……”
“等你换了药再说。”花朝神情冷淡如初,缓缓说道。
“嗯。”东方夜乖乖点点头,等花朝帮他整理完伤口,果然很是听话的噤了声,喝下药去睡觉。只是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双清澈明亮、满含笑意的眸子渐渐温顺地合拢。
温暖昏黄的烛火在室内轻柔地摇曳着,窗外,夜幕深幽静谧,风声瑟瑟,清气高远……
花朝静静站至榻前,那道冷漠深沉的目光也就在此时意外地停留在东方夜逐渐睡着的俊脸上。她面色冷然,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沉重。
忽然,她转过身去,单手朝琉璃盏里的烛火冷冷一挥,火焰颤巍巍地轻轻摇晃,尔后无声地熄灭了,只余一缕青烟。
室内漆黑一片,眨眼间似有什么自里面一闪而出,瞬间如清辉照影一般淹没在夜色里。
此时此刻,谁也没注意到有一抹身影会攸地自内消失得无声无息。
——
城北一郊。
一处平坦开阔的山谷里,一排排偌大的帐篷迎风耸立,四周内外皆是篝火通明。
谷里山风徐徐,而凉意不绝。于营帐不远处的某个角落,两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卓尔而立。
左侧的男子,身着黑衣,面蒙黑布,神秘的一张脸上只露出一双细长的双眼,眸底邃光幽幽,看不清其中任何的情绪。
右侧的男子,身披玄色战甲,内着紫色战袍,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剑眉如墨,鹰眼似星,一身凌厉慑人的气势比起旁人不差丝毫。此人正是东祈国当朝五王爷东方胜。
“……此次真是多亏了彧少出手帮忙,本王才总算幸免于难。”山风消散之际,东方胜浑厚暗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虽然刻意压得很低,但听上去仍是带着一丝粗哑的美感。
“五王爷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帮上王爷的忙,也不枉本少刻意在京城等了数日之久。”那个被称作彧少的男子不甚在意的回道,低沉雅致的男性嗓音里,带着一丝特有的懒意。他双眸平视前方,看不出一丝波动,而后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王爷身上的伤应无大碍了吧?”
“嗯,内伤只需稍稍调养几日便可。倒是……”东方胜微微颔首,英挺有力的剑眉蓦地紧紧锁起,眉目肃穆地盯着被裹得严实的左手臂膀,冷冷地开口补充道:“倒是这只手臂,若非救治及时,只怕就真该要废了。”
想起遇袭那日,那面带面具的黑衣男子真可谓是步步杀机,招招致命,饶是他这种久经沙场的人也未能有那般沉郁暴虐的黑暗气场。剑锋轻扬,他的手臂便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但好在当时他也备有暗招,这才好不容易将其人击退而去。
彧少微微挑了挑眉峰,看着东方胜的样子,显然是想起了当日遇袭的事情。
他的眼底亦是有着一闪而过的飘忽,随即眯起细长的眼眸,不动声色的问道:“五王爷可知道那要杀你的人是谁么?”他的询问听起来很随意,漫不经心的,可是,却带着显而易见地探究意味。
东方胜闻言剑眉微蹙,精锐的双眸渐渐眼神冷冽,沉沉道来:“那人既然中了彧少的暗器,想必要寻找起来也不是件难事。”
这京城中,想要他死的人,虽然不少,但具体算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到时一一排除,凶手自然就可以找到了。
“看来王爷想在这京中谋得一席之地也不件易事呀。”彧少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低沉的嗓音极其轻柔而缓慢,不难听出那自喉间溢出的笑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