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都护粗中有细,隐隐砸吧出点味道。
他也旁敲侧击过儿子,大郎倒也爽快,只说如今京城忌惮边军,封家处境不稳,男女也好,男男也罢,他对这些性爱都没兴趣。
若有一日看到中意的,他自然会亲自下场圈人,家里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封大都护:……
封大都护摸了摸鼻子。
儿子虽然是他生的,但这小子从来都不受控,他决定的事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他一个当爹的,总不能管儿子床上的事,索性就由他吧。
好在他们家儿子多,哪怕是大郎遇不上中意的,这不还有个小十二备用嘛!
大不了让十二郎多生两个,到时候过继给他大哥,大郎也不算断了香火,十二也就这点用处了。
封大都护想得开,说不管就真不管了。偏巧之后政局动荡,胡骑南下扣边,封家作为镇边大将,处境颇有些内忧外患,大都护一直以为儿子没心思想这些性爱。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跟他当年说的那样,遇到中意的会亲自下场,半点都不耽搁啊!
封大都护有点欣慰,又有点担忧。
欣慰的是自家的狗崽子知道去外面淘食了,甭管叼回来的是啥,以大郎的性子来说,后半辈子有人陪伴,肯定不落单。
不过墨宗的稀奇事不少,他们那个开宗祖师爷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对这方面有没有啥规矩。
嗨,有规矩也没啥,好歹墨宗还欠大郎一个救命之恩嘛。
倒不是他们封家人挟恩求报,这不是好歹能拉上点关系,以后也能有机会,多相处,多来往。
其实墨宗那群傻子不知道,真正的云浮令早就被用掉了,他们拿来的那枚是个赝品,封家救人是情分。
大德圣人去世以后,墨宗在云浮山举步维艰。
于是继任矩子披麻戴孝,抱着祖师爷的牌位入宫,从宫门口就放开嗓子嚎,请出云浮令要陛下为墨宗主持公道。
只要不是造反,云浮令可满足一个请求,这话是陛下亲口御言,他自然要说话算话。
于是陛下下旨,申斥义理派鸠占鹊巢。这份圣旨措辞奇葩,用句极其严厉,要求义理派收敛行止,认清身份,给云浮山地主赔罪,然后不日滚出学宫。
此道旨意一出,朝堂震荡一片。
朝中官员绝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与草根翻身的墨宗格格不入。以前碍于大德圣人的威名不能发声,现在圣人都没了,墨宗还想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这让一众世家子弟如何能忍?!
于是墨宗瞬间成了焦点,被架在火上烤了又烤,在朝被喷得一无是处。偏偏以陆家为首的在野清流,此时上书陛下,陈言国朝新立正是用人之时,不该因为陛下的喜好而打压士林。
太祖表示无奈,还特地将墨宗二代矩子召入宫中,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民意不可违,就算是皇帝也要考虑下面人的反应,墨宗要是想保住云浮山,那就要拿出点真本事让人服气。不过他倒是没有收回云浮令,只说让墨宗留着做个纪念,也不枉费他与大德圣人相交一场。
于是,第二年太祖开天下试录用廉才,义理派一枝独秀,彻底将红极一时的墨宗踩进泥土。
之后便是墨宗下云浮山,铁匠坊主被劫持,本来以为墨宗这群匠人就此散伙了,没想到多年以后,大都护的亲爹封老都护,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墨宗后人,对方还拿着云浮令向他求助。
那枚玉牌和墨宗现在拿出来的有些微的差别,玉牌上的“令”字还多了一个钩划。
传说这是太祖写字时独有的习惯,彼时封老都护还是边城颌州卫校尉,他亲自验看过玉牌,的确是御造没错。
封大都护听亲爹说起过,拿令牌的小子当时浑身是血,神情慌张,他身后还跟着一架马车。据说里面坐着的是女眷和幼童,封老都护没见到人,却亲眼看到马车顶盖上刻着薛家的徽标。
薛家?是造百炼刀的那个薛家?
拿令牌的小子不肯说自己的身份,只要求边军护送马车过五折沟,那边自有人接应,于是封老都护亲自带队,一路杀退了三波流匪,终于赶在天亮前,把人护送到五折沟。
他收走了令牌,然后就此折返。走了几步,便隐约听到远处响起了马蹄声。马是从北面奔过来的,人数还不少,这让封老都护十分紧张。
他本想回去守着马车,却看到拿令牌的小子竟然赶着马车迎了上去,而后被一队胡人接走了。
是胡人没错,看穿戴是漠北草原部落里出来的,不像军骑。
封老都护没有妄动。看着场面,那小子说的接应之人,多半就是这些胡人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薛家的哪一房,竟然和胡人有勾连,难怪被人追杀。
封老都护自觉想明白了关窍,忍不住就有些后悔。
边军世代为胡骑所苦,封家更是与胡骑有家仇国恨,若不是有云浮令牌,他才不管这些鸟事!
是以那枚云浮令,现在还放在封家的内库里落灰。
墨宗之后拿出来的那枚,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西贝货,大都护当初只看一眼就觉得脑子痛,又联想起吹牛的常山,根本不想搭理。
最后还是大郎力排众议,亲自带兵去石沱坡,到底把人给救下了。
也是缘分,没想到竟然让他遇到了意中人,勾勾缠缠竟然还热络了起来。
宁非是个好孩子,和大郎一路结交都是真心诚意,封家和雍西关跟着借力不少。
想到这里,封大都护叹了口气。
“儿啊,你长大了爹管不了你,但这种事……”
封大都护顿了顿,说得略有几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