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他不会来,反而……”郭导电话响起,给祝婌摆手示意,让她先回酒店。祝婌一听没有韦总,顿时松了口气。
她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一个人拖着箱子大包小包进入电梯,点儿都不娇气。
郭导见过的明星多了,但是像祝婌这样的,还是头次,怪不得那人眼巴巴的追来拍哟。
次日。
在搭建好的宫殿前,《太常引》剧组燃香拜神祭猪头,正式开机。
但不知为何,只有女主角任秋雨,没有见到邰霆。祝婌不爱八卦,隐约听到几个工作人员在议论,说男主角事情太忙,今天才买了机票往剧组赶。
祝婌戏份不多,加上戏全都是跟男主对,乐得在一旁看任秋雨和男二。
任秋雨饰演的皇后,和邱远饰演的七皇子,从小青梅竹马,但并无情爱。这场戏是拍皇后和七皇子争执,帝王对二人关系怀疑,皇后与七皇子决裂,希望他不要再出现,但七皇子却自认行端坐正,互相纠缠不清。
不得不说,任秋雨的演技的确厉害,邱远相形见绌。
看了一会儿,祝婌正准备去拿瓶矿泉水喝,突然听人说男主到场。郭凤鸣立刻举着喇叭让造型师赶快过去化妆,并且对祝婌交代:“记住了,全程微笑,眼睛里不能拥有半点情绪。”
祝婌:“……”
别的演员都是眼神越复杂越好,她是越平静越好。
被推进化妆间换衣服化妆,祝婌还在对着镜子练习露八颗牙齿。
她觉得玄凰这个角色挺简单的,于六皇子的幻想而生。皇子年幼凄苦,险些摔下山崖,被一株凤凰木枝桠挂住了衣襟,捡回一命。他认为凤凰木中有神祗,将枝桠折回,一直放在怀中细细珍藏。靠着一截凤凰木枝桠,六皇子在动荡诡谲的宫闱中逐渐长大,性格常年压抑扭曲,母妃惨死让他幡然醒悟,与七皇子密谋,杀掉几位兄长,并用白绫亲手勒死自己的父皇。
在勒死先帝后,玄凰第一次在六皇子的幻想中出场。
坐了两个小时,祝婌才化好妆。
入夏的天气,拍古装戏就是灾难。任秋雨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凤穿牡丹拖尾华服,手里握着小风扇,躺在椅子上吃冰淇淋。邱远也不好受,他的长袍下竟然穿了一条花裤衩。
但祝婌不同。
她身上布料少的可怜。
美术设计周前辈为了营造一种瑶池仙女,神光普照的感觉,特地按敦煌飞天壁画,给祝婌设计了一套衣服。金绿红为主色,裙纱飞扬绸带飘飘,赤足赤膊,腕上脖颈带着花纹繁复的铃铛珠串,头上五珠金冠云髻高耸,乍一看乱糟糟的堆砌,但却美的别致。
祝婌扯了扯滚金边的抹胸,脸上发热。
这玩意儿太紧了,本来她就不小,这么一勒,白花花胸脯呼之欲出。这么袒胸露腹,还真是不适应。
“小祝!”
郭导叫她,“快点过来,你还在磨蹭什么?”
祝婌拍摄的地点不在宫殿,而是室内搭出的绿幕。高处放置着一尊精致的莲台,下面是鼓风机,真把她营造的跟神仙一样。
祝婌提着一身乱七八糟缠绕繁复的飘带,小跑过来,见六皇子已经到场,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跟郭导谈话。
“不好意思啊郭导,邰老师,我化妆化的有点久。”
六皇子闻言转身,长眉入鬓,眸光温润。
“喻老师?怎么是你?”
喻邵元微笑颔首:“是我。”
祝婌眨了眨眼,嘴巴微张,“不是……不是邰霆吗?”她随即看向郭凤鸣。
郭凤鸣心里暗骂喻邵元坏透了,表面上还得笑嘻嘻:“我觉得邰霆不太适合这个角色,所以请喻老师来出演。”
祝婌还是很惊愕:“我还以为喻老师不想再拍戏了,毕竟上次他就拒绝过。”郭凤鸣嘿嘿一笑:“人心总是会变的,老喻,你说是不是?”他看向喻邵元,眼神戏谑。
喻邵元淡淡一笑,道:“开拍吧。”
这是一个长镜头。
当活生生勒死老皇帝,六皇子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一生压抑怯弱,如今却做了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之事,罔顾圣贤。六皇子双目赤红,吓的手指都在发抖,突然一怔,他慌张的推开老皇帝的尸首,奔进自己的寝宫。
纱幔飞舞,烛光幽幽,神龛上供奉着一截凤凰木枝桠。
跌跌撞撞的六皇子跪在神龛之下,他的衣袍染上绯色,脸颊溅上殷红的鲜血,冠发凌乱。
云雾缭绕青烟弥散,神女双手拈花,出现在莲台上,仙气飘飘,宝相庄严。
六皇子匍匐在地痛哭:“玄凰,你知我恪守礼教,绝无杀害父皇之意!”
是他逼迫自己。
“若他不弑母妃,我绝无反心!”
都是父皇自作自受。
六皇子哭声渐低,“他骂我觊觎他的江山社稷,骂我不忠不孝,骂我不仁不义……”
反正父皇死了,江山社稷,他唾手可得。
六皇子倏然抬头,眸光闪烁。
盯着莲台上的神女,忽而阴测测的道:“是。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