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便撞上个醉汉。那阿郑喝醉了,警惕心却仍在,听着这么多人往家中来。他拔出佩剑便立在门口:“何人敢夜来我刘府?”
张英探出头来:“阿郑,刘大郎无事否?”
“主子?”阿郑一愣,摇了摇头,“主子在睡觉不是么?”
“阿郑,”老蔡头见这醉鬼真是阿郑,心头便是一突,“我家大郎说刘大郎在屋中呼救,你不知?”
“呼救?”阿郑又摇了摇头,“我一直坐在这里,没人来啊。”
“快些开门吧,”那悦来客栈的掌柜道,“快去叫门。”
阿郑脚底一个踉跄,却仍横着剑:“不许!”
老蔡头不管他,跳下牛车便拍门:“刘大郎,刘大郎,你在否?”
无人应答。
阿郑一把掀开了他:“我家主子在安睡!”
“你家主子安睡,你家仆从都死了?”老蔡头跺脚骂道,“醉酒误事,阿郑,你家主子出事时,你是否又贪杯了?”
“刘大郎,刘大郎,你快出来。你家阿郑打我阿父了!”老蔡头的儿子跳下去继续拍门,“刘大郎你快出来!”
一通叫门后,仍是无人答应。
“撞门!”张英命人道。
“尔敢!”阿郑踉踉跄跄地站在门前,又将老蔡头的儿子推开。他自己用力过猛,竟一头朝后栽了过去,那门……竟被他撞开了……
里头空空荡荡,毫无声响。
张英跳下车来:“果然出事了!”
那小二便带着长随同老蔡头父子冲进了郭况家中。
那里头,哪还有半点儿人烟?
“你们干什么……”阿郑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一身酒气,他抓着他的剑,“这是主子……嗝,不许乱闯……嗝……”
“去拿水泼醒他!”张英看了他这这样子只觉糟心不已。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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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就抓了‘郭况’回南阳,心头开心不已。只想着定要阴识对他下跪拜服,最好让出阴家家主之位予他。
不得不说,这又是一个和郭江一般爱做梦的人。
他只看着家主之位何等尊贵,何等威风,却不知那担子如何沉重。且不说,按长按贤他都够不上那位置,只道,他纵是要做家主,也要看看其余人等服不服。
及至南阳,天已微微发白。
郭况衣衫被撕得破碎,早已无法辟寒,又被他拴在马后狂奔,身上原本就没有可以保护的衣衫,那路又凹凸不平,各种石块和沙砾。他毕竟年龄小,虽然身材已不同十二岁稚子,却抵不得成年人那般结实。初时他尚能跟着马跑,到后来,马速已然快过他的速度。他再也跟不上,只能被马拽着狂奔。连护住头都有些艰难,那石块割的他浑身流血,又滚了一身沙砾和灰尘嵌入那皮开肉绽之处。其狼狈不堪更甚之前的郭江。
一夜下来,郭况已发了高热,摊在马后形同死人了。
阴就兴高采烈回到阴府,却见阴府火把通明。大门敞开。
他还来不及细思,便听仆从喊道:“三郎回来了,快告诉家主,三郎回来了!”
他最终嗤笑一声,跳下马来,叫人将在地上滚的皮开肉绽,满身灰血的郭况拖起来,解开绳子,便要拎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忽有人道。
阴就抬起头,火把映照下那人却是阴识。阴识身旁还站着阴兴。
“阴识,我可是如约将那郭况抓来了!”阴就冷笑道,“不知你说的让位之事,可还算数?”
“我竟不知,你一夜之间往返了南北两地,还在河北郭家的重重保护中,将郭况抓来了。”阴识笑道,“可见我还是低估了三弟的本事。”
阴兴在旁听了,忍不住道:“阿弟,你就算要同大兄赌气,也犯不着抓个无辜之人来啊。”
“郭江,”阴就喊道,“把你堂弟郭况给我拖上来!”
郭江听了心头高兴:“好!”
他一把抓过比自己还狼狈不堪的郭况,撕开他身上破布条般的衣衫:“你们看清楚了,他就是河北郭家郭况,我的堂弟。他腰间有三颗黑痣呢,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不会认错!”
只见郭况身上满是鲜血和灰尘,哪里看得出有什么黑痣?而郭江的话,却让众人看他的眼神鄙夷无比。
偏他还不自知。放开手,郭况便‘啪’地一声软倒在地。郭江顶着他的两个乌黑眼圈,又踹了郭况一脚,阴阳怪气道:“哼,我叫你阿母不给我家钱财。我叫你阿姐抢我的家财!我叫你生的比我好!现在还不是只有被我踹的份儿,有种你还手啊!”
他上串下跳,宛如一只猴子。
一时间,他竟把这地上的刘大郎真当了郭况,将全部怒气发泄在他身上:“若不是你家仗势欺人,我何至于来这鸟不拉屎的南地?我何至于,何至于变成了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我何至于如此凄惨?都怪你,都怪你!”
他猛力踹着。将那郭况踹到吐血。
阴兴终于看不下去:“住手!漫不说此人是否真是郭家郭况,只你这行为,便足以令人发指了!”
他下了台阶,蹲□轻探郭况额头:“大兄,不好,此人发高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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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识不想为了个外人和阴就再对上。只挥手让仆从带了郭况去洗漱,顺便请个大夫。再将郭况仆从关在了柴房。
“你也该学乖了,人家仆从都说了,他是蜀地来的刘大郎。家中虽无妻子,却有个妾,还有个五岁大的郎君,”阴识叹道,“郭况今年不过十二岁。若他真是郭况,那简直是天赋异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