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郎君的阿姐。”阿郑道,“是邯郸城的郭圣通夫人。”
青女慌忙让开:“请夫人恕罪,青女还以为是……”
郭圣通哪里听得到他们说话,她眼里,心里,如今只剩一个郭况。
郭况躺在那里,面色潮红,她伸出手来,颤巍巍的摸上去:“好热!阿郑,没请大夫吗?”
“夫人,大夫请了,但是那药郎君吃不进。”阿郑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郭圣通颤巍巍的抚上弟弟的脸庞,“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郑一脸为难,正在费心组织语言。青女已开了口。她叙事极有条理,很快便将整件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郭江,阴识,阴就,阴兴……”每念一个字,她的拳头便更握紧一分,“我曾深恨阴丽华,后又觉得阴丽华也是可怜之人。可如今……阴家害我阿弟,郭江……阿郑,你是否杀了郭江?”
阿郑一愣。
“夫人,”青女道,“郭*子,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只是,我们一路是同张英等人回来。若开杀戒,只恐不妙。只是到了宛城,那郭江便不见了。”
‘砰’郭圣通一拳砸在地上,“今日之仇,昔日我当百倍报之!”
“阿郑,速速套了牛车,带足清水干粮,收了细软,休憩一日,明日清晨,随我去旬邑!”郭圣通道。
“夫人,”阿郑迟疑了,“旬邑?”
青女却立刻道:“求夫人也带我去,郎君对我大恩今世难报,我只求在郎君身边为奴为婢,能照顾郎君一二。”
郭圣通看着她叹了声气:“翎儿呢?”
青女浑身一颤:“我……我这便去,让翎儿入土为安……”
“若不介意,便让人送到河北郭家安葬吧。”郭圣通叹息道。
青女心神巨震,好会儿,她跪了下去,冲郭圣通磕了个头:“夫人大恩,今生今世青女必当报还!若有来生,青女必再衔草结环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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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转身扣了门,低着头便往小巷外走。
“青女,”忽有人叫住她,“青女。”
青女抬头一看:“郭江,你竟敢出现在这里!”
“青女,你想不想为我们的孩子报仇?”郭江道。
“想,做梦都想!”青女咬牙切齿,只悔恨自己身上无利器,不然此时便可先报一二分了。
她四处寻着趁手之物,便听郭江道:“我仔细想过了,若不是郭家,若不是郭主和郭圣通,郭况,还有阴家。我们的孩子怎么会死?”
“我刚刚看到郭圣通说找郭况,你实与我说,那刘影是不是郭况?”郭江道。
青女看中了墙边不知是谁放着的一把笤帚,她一边往那儿挪动,一边道:“笑话,刘大郎姓的是刘。几时姓郭了?”
郭江道:“你是被他哄了。我告诉你,我为了替我们的孩子报仇,特意用身上的宝玉换了一包药。你感不感动?我一日都没吃饭了。就为了这包药。你把它下在郭圣通和郭况的哺食里头。我们就能为孩子报仇了。”
青女冷笑道:“郭江,你错了,若你真要为翎儿报仇。那么你首先应该杀了阴兴,其次便该杀了你自己!”
“你疯了?!”郭江大惊,“此事怎能怪我?”
青女此时已抓了笤帚在手:“怎不怪你?你当年坏我身子,刘家大郎收留我母子,你偏使阴家找他麻烦,阴家为斩草除根,杀了我儿。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哪有这些孽缘?”
她举起笤帚,趁郭江失神时,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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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阴家。
阴丽华卧房。
“不行,阴家如此歹毒,我现在一想起,他们竟将无辜之人关在暗室,又喂人家仆从哑药。还杀了那么小的孩子。我就不寒而栗!伯姬,我在阴家一刻也无法待下去了!”刘黄激动万分的喊道。
“大姐!”刘伯姬急了,“低声,丽华还昏迷着呢。”
“丽华的身子也太差了!”刘黄跺脚道,“她家就没有一个成器的人,我原以为阴识阴兴还不错,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刘伯姬突然心头一跳,不知为何,便下意识想到了阴丽华。
“那刘家大郎可怜啊!”刘黄叹道,“好好的一个人,被阴家害的家破人亡。伯姬,不知怎的,我一想到那刘家大郎也姓刘,便觉得……便觉得更为叹息。”
“还是趁早将丽华接回刘家为好,”刘伯姬皱眉道,“无论怎么说,今日之事都不能再传出去了。”
“为何不能?”刘黄道,“这事本就是阴家做的不对!”
“大姐!”刘伯姬道,“这事儿不仅不能再传,我们还需想办法,减少对阴家的负面传闻。”
她脸上露出坚定之色:“实在不行,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在刘家大郎一家身上吧。”
“伯姬!”刘黄大叫,“你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刘家大郎才是苦主!”
“可是哥哥如今称帝了!”刘伯姬道,“哥哥素有雄心壮志,日后必定能问鼎天下。他身上不能沾染任何不利的传闻。”
“和文叔无关!”刘黄道,“这是阴家犯的错!”
“可哥哥曾多次求娶丽华。还说了‘娶妻当娶阴丽华’。南地谁人不知哥哥心系丽华?丽华再怎样也姓阴。阴家不好,世人难免多想,这一多想。丽华还有好的?丽华不好,哥哥岂不是也要沾染不利传闻?”刘伯姬道,“如此,我们只能为了哥哥对不起刘家大郎了。”
“让丽华自己选!”刘黄坚决不同意,“要么同阴家断绝关系!要么便不做我刘家媳妇!”
“大姐!”刘伯姬急了,“哥哥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