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突然一片悲哀:“我不知道强儿满月宴那日,我是否能出去看。我如今的身子……我怕错过了强儿的满月宴,又怕因此更加亏损,看不到我的强儿长大。”
刘秀心猛地一痛,他想告诉她,有他庇佑,一切都会好的。可是不知为何,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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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殿。
匆匆脚步声中,江女来至:“夫人,陛下回宫了。”
阴丽华从榻上起身:“他回来了。”
继而她又躺了下去:“下去吧,他不会来漪澜殿。”
“夫人?”
“他肯定是去了长秋宫。”阴丽华将脸捂住冷笑,“毕竟,他的皇长子,哦,不,是早就定好的太子就在长秋宫里啊。”
“夫人,”江女劝道,“家主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也会有孩子的。”
“是啊,我也会有孩子。”阴丽华道。
一室沉静,却不知她到底是在说给何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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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湖阳长公主府中,刘黄用夜明珠照着,细心为刘疆做小衣,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而离湖阳长公主府不远的宁平长公主府中。李通早已收到刘秀入城之信。他在灯下同刘伯姬演算几次,只为明日一击必胜。
长秋宫内,刘疆刚刚熟睡,郭圣通看着爱儿,只恨不得他顷刻间便成人,又巴不得他一辈子如此小小软软地窝在她的臂弯中。
未央宫内的刘秀,却是在榻上翻来覆去怎样都无法入睡:再多的迷恋和愧疚,如今都已消磨差不多了。对于阴丽华,他如今只觉得束手无策。
“疆儿,通儿,”他念着,心头却乱的很,“南地,北地。”
他已然翻来覆去念了许久许久:阴丽华是他年少爱慕之人,只那时候他爱慕却得不到,便以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后来得到了,食之却觉得乏味。郭圣通美貌,且对他极好,还为他生了个皇子……
阴丽华差点害死了他的孩子。阴丽华心思已然大了,不能再留。可是若不留,南地之人如何看他?天下之人如何看他?
要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刘秀冥思苦想,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换一个南地贵女。让阴丽华静悄悄的病逝吧。末了,他在同通儿说说,叫阴丽华风光下葬,也算全了一番夫妻之情。
这样,无论是南地氏族还是天下之人,都无法再说什么了吧。
似乎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他终于松了口气,合目,数日的疲惫便齐齐涌上来,将他湮没在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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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
李通下了朝,同刘伯姬耳语几句今日朝上之事,方道:“观陛下之心思,竟仿佛有了再进新人的打算。”
刘伯姬身子一僵,好会儿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晓得了。”
李通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得叹一声气:“伯姬,苦了你了。”
刘伯姬笑道:“伯姬不苦,为了次元,为了绪儿。也为了阿兄,何言苦?”
他夫妻二人彼此对视了会儿,刘伯姬方握了握李通的手:“等我回来一起用晚食。”
“我等你。”李通道。
刘伯姬转身,敛去柔情,在李通的目光中上了牛车,她身后的婢女赶紧跟上,一同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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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姬这头入宫要为阴丽华求情,而阴家那头,阴就同董氏两个却在思量怎么入宫去找阴丽华诉苦。
阴家此时两个能管事的主子,都躺在卧房中昏睡不醒。而他们唯一的儿子阴躬今年不过六岁。能管好自己尚且不易,管教小心防备着,生怕把让后院的人将小主子也带坏了。
而那后院关的主子们却不是管家敢惹了。郭香寒在里头乱做派,将捆着阴就和董氏的绳索也解了。管家没得命令自然不敢再绑,只得命守卫齐齐守卫齐齐把手住了出入口,让他们在里头过自己的日子,只要不出来,一切好说。
后院此时已无仆从敢长留。毕竟这些仆从都见过了董氏同阴就被缚起来的悲惨模样。可这两人却是被伺候惯了的。
好在郭香寒大方,一挥手让自己的老子娘秦氏当婢女伺候他们三个吃喝拉撒,动则打骂,好不快哉。
秦氏却是被打骂惯了的,早已忘了如何反抗。
她这一生说来也是悲惨,毕竟如今女子却不同后世受过约束的,不仅享有同男子相当的继承权,且也能自立自主。是故活成想秦氏这般悲催的,的确少见。
她幼时乃商家庶女,父母贪恋郭家富贵,她自己又贪爱郭决容颜和花言巧语,且河北人素知郭决大哥从不纳妾和流连花街倡家。秦氏以为郭决定也能如此,便毫不犹豫地嫁了。
这一嫁,才真当是由天堂跌倒了地狱。
郭决的确不流连倡家,他只将看得中的女子买回来玩。秦氏初时劝过几次,却被动辄打骂。好几次忍受不住奔回娘家,家里人劝她和离时。她却又思念起郭决的蜜语甜言和偶尔的温柔小意。再加上郭决来请,便又毫不犹豫回了郭家。
这般几次后,她便越加悲惨。家里头兄长看不下去,在她回娘家一次时说要去替她跟郭决和离。她一时惊恐,竟胡乱指责兄长不对。要破坏她家庭幸福。
兄长当即拂袖而去。从此再无人理她。
这般越久,再加上有了孩子,她便成了恶性循环:郭决宠爱新买的女子,她怒而吃醋被打,打后逃回娘家哭泣诉苦。过几日回心转意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