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件事,”郭圣通道,“你,邓仲华,究竟是站在我这边,还是刘秀那边!”

邓禹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郭圣通竟然直呼了刘秀之名。片刻之后,他道:“我站在天下苍生这边。”

只可惜,这不是郭圣通想要的答案。她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回答:他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刘秀的!这对她接下来要如何用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我再问你,若刘秀与我之间要死一个,你选谁死?”郭圣通低声问道。

邓禹骇了一跳,良久,他道:“陛下与皇后娘娘皆是这国之根本,不能有事,臣,邓禹选择让自己去替两位死。”

“迂腐!”郭圣通冷笑,“或者,你其实想要我死。”

“不!”邓禹立刻反驳。

“若我不死,那死的便是刘秀了。”郭圣通冷冷地提醒道,“仲华那么聪明,现在应该是明白了吧?”

邓禹痛苦地闭上眼:“娘娘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郭圣通站起身来,看着这片幽静如同桃源一般的山谷,良久,在邓禹以为不会有任何答案的时候,突然听她说:“我想要一个没有刘秀的强盛大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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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退一步。

最后同郭圣通一起出谷诱敌的是邓禹。

郭圣通将那药丸交给郭况,吩咐他在到了雒阳城寻了太医令后,再将这药丸小心地给刘秀服下。然后,她又给刘秀重新画了妆,方同邓禹离开了此地。

两人一路小心到了最初的泉眼旁,留了标识给那三个去寻祭遵将军的亲卫军,让他们直接回雒阳城去。然后方一路寻了农户去讨些吃食。

那农户人家的当家妇人倒是非常热心,收了邓禹给的钱财后,便立刻去庖房做吃食去。

等那妇人端着菜蔬出来,却见里头邓禹正跪着劝郭圣通什么,劝的极了,竟声音高了些,喊得却是“陛下”。那端着菜蔬的妇人手便是一抖,侧耳听去,便听到里头说什么‘雒阳城’‘秀’。

她正听着时,忽然见那邓禹起身拔剑指着她的脖子,便是一阵要挟,继而又叫她全家人滚出去,将这房子要占为己有。

那妇人心头湍湍不安,只因邓禹手中剑芒吓得全家人只好离了家。想起邓禹喊得陛下和雒阳城等词,便心生一计,跑去找前段时间挨家挨户搜寻的大兵去了。

他们这一走,郭圣通立刻便和邓禹加紧用了哺食,然后两人便立刻往更南便奔去,寻了下一户人家下手。他们这一路,便不断的给人钱财,不断地抢人房子,勾的人去告状。将追兵一路往渭南郡天水而去,直直插向隗嚣的老巢。

一日后,郭况等人带着刘秀出了这山谷。一路低调地往雒阳城而去。而隗嚣、公孙述之兵大多已经追着‘刘秀’往南去了。是故那出华山的关卡如同虚设。再到了三门峡,便立刻买了牛车,快速往雒阳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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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从一开始决定要亲自去引开追兵时,便想到了那一石二鸟之计。

公孙述同隗嚣本就不算合作紧密,顶多是因为利益一致,而暂时合作而已。追兵之中,公孙述的人并没有隗嚣的人多。毕竟这是隗嚣的地盘,他也是存了对公孙述的猜疑:唯恐这又是一个‘虞国借路’的故事。

她如今以‘刘秀’之名,带着追兵去往天水郡,且在隗嚣的老本营天水留下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什。余下的,便让隗嚣同公孙述自己咬去。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在这两人原本就薄弱的信任中,再撕一道口子。这便是日后她带兵伐二贼时,最好的局面--先让公孙述和隗嚣内部厮杀争斗一回。

是的,她带兵伐二贼!古往今来,很多事都是亘古不变的:谁手上有军权,谁就是老大。谁能让兵将和自己一条心,谁就是胜者。她仔细想过,与其在北地扶植起一个战神来,何不自己便就是那个战神?

当她的命令比军符更让将士们心折时,只怕那南地出身的将领,也不能再威胁到她了。至于拉拢邓禹,确认他同自己一条心,也是必须要做的:邓禹心性她十分清楚,乃磊落君子,邓家在南地氏族中也非一般可比。邓禹深得刘秀器重之事更是人所皆知。再加上,邓禹是文臣之首的大司徒,若能同她完全一条心,日后成事便更易了几分。至于大司马耿纯,在目前南北两地有争议时,他定会站在她这边。

这,便已经很是足够了!

世家的威胁,郭圣通自然是明白的。若有一日,能除灭世家……

科举之制,天子门生,还需想尽法子提上日程来。

“娘娘,已经放好了,”邓禹道,“如今须得尽快折往雒阳城,只怕陛下醒了便该极了。”

郭圣通如今腹中孩儿方四月余,却十分硕大。仿佛怀刘疆时六月般大小。如今能有如此富态之相的男子已然不多,且,已快四月末,再着厚衣已然说不过去。

郭圣通早已准备了女子装束,如今办完了时,便换了女子装束,以原本的女儿身坐牛车回雒阳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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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禹说的不错,刘秀已然急坏了。

他入雒阳城后不久便醒了。身上余毒已消,只是腿部开始有些麻痹之感,跪坐一会后便无法独自起身。而太医令会诊的结果是:这样的情况恐还会日益加重。

刘秀如今日日喝药以图缓解,可,情况却从未有过片刻好转。

渐渐地,他开始将步撵代替了行走,渐渐地,他下朝时最后一个方才起身。可他知道,朝臣们肯定已经注意到了……

阴丽华多次来求见,均被他拒绝。从未央宫去长秋宫的路途变得异常遥远,他只能将小刘疆破例带到了未央宫抚养。

如今,疆儿已经能很清楚地叫出‘阿父’了,他长得极可爱,眼睛又大又黑,仿佛会说话一般滴溜溜转着,让人看过去,只觉得无尽地欢喜。他已经会扶着墙自己慢慢地练习行走了。刘秀在不处理政务的时候,便会看着刘疆嘟着小嘴,慢慢地扶着墙从墙的这边走到那边去。

只是,太医令已经告诉了他,最坏的结果或许是躺在床榻之上再也无法行动。所以这样的安逸并能不长久,很快,刘秀便会开始想该如何抑制南地氏族;该如何让疆儿平安长大继承大统。

而这其中,每一环都需要皇后郭圣通的参与。

毕竟,今后只有郭圣通才是真正能够照顾他与疆儿的人。

可他却没有任何郭圣通的消息,‘刺奸’将军已死,新的‘刺奸’将军,他想了许久,决定让郭况来做。可郭况毕竟刚刚上手,很多都需要他亲手来指点。而且,他的刺奸多是在自己人身边埋伏,若能埋伏到公孙述、隗嚣跟前,他也不用再打仗了,直接刺死他们便好。

而初时他还想过从隗嚣之子隗纯身上下手,可回到雒阳城方知,隗纯早已逃出雒阳城而去,大司徒和皇后双双‘抱恙’只剩一个大司马耿纯主持大局。最可恨是那隗纯走时还散布言论说他刘秀已受重伤,命不久矣。引得雒阳城险些大乱。

说到这里,刘秀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年的眼光。他当年于河北,第一次接触佛教之时便想到了要将其发扬光大,用以愚民。而后果然这般做了,如今,他的眼光便救了这雒阳城一次。

竹若大师在雒阳城人心惶惶之时,开碳讲经。教以天命之数,详解刘秀无恙之必然,无形中,竟是配合着耿纯,将这雒阳城稳了下来。

而刘秀回雒阳城后,竹若大师的威望便更甚从前。

眼看一月便要过去,刘秀却丝毫没有郭圣通的消息,他也问了竹若大师,虽竹若大师口称无恙。但等了这许久,半点消息也无时,刘秀心里头已经开始有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