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四月二十五日,成都城初定。一帮大将商量后,决定让郭圣通带着刘疆出面一显汉家威严。

正当郭圣通带着刘疆登上这成都城最中心的高楼之时,雒阳城汉宫中的刘秀,却即将结束他这短暂,却荒唐的一生。

刘秀想了千万种在瘫痪后还能继续掌握权势的法子,在得知郭圣通的真面目之后,他又想了无数种报复她的办法,可当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他想而已。

生命的最后一程,刘秀是躺在北宫,一个人走完的。

桃花从婢女没有来得及关好的窗外飞了进来,他忽然想起,在那一日的谷中,郭圣通为他取了山泉水来,那山泉水,有桃花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最初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她似乎曾经真的爱过他。

她说过:若你给我真心,我便十倍百倍千倍的还予你真心。

那时候,她应当是没有骗他。

可,究竟是哪儿错了呢?

他的江山,他的皇后,他的太子,他的麟儿。他的一切……为什么到头来全部都不是他的了呢?

是哪儿错了?

或许是当年她得了怪病沉睡之时,他为了大局,想要就这样放弃她,不张罗出来,不为她求医之时?亦或是,他想要她的真心,却不愿意用自己的交换之时?

究竟,是哪儿错了呢?

冥冥之中,他只觉得不该,不能,不对。明明,这一切最初就应该是他的啊。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扑入他的怀中的样子,想起那一年冬季的蓟城,她千里送‘子思’的甜蜜,想起那一年的邯郸城,她献宝似得捧出那件里衣的雀跃……

他还想起,他听她说‘真心’之时的不安,在长秋宫外,听她说‘不能爱’的愤怒,在蜀地,昏迷前的一刻,想的是她的容颜。对了,还有那个蜀地女子,若不是她的眼睛长得让他觉得熟悉,他又怎会那般不加防备的便让她轻易近了身?在那不知名的谷中,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心头生出的不是感动,而是愤怒:这么危险,她怎么敢,怎么敢来?然后却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他曾经想要不付出什么便独占她的真心,要她的专注。却忘了,这样的执念本就是一种毒。他那样的想法,本就足够危险,危险到已然暴露了他不敢承认,不愿相信的东西--他的真心,给了她。

虽然,那真心在权势,江山面前渺小的可笑,但却是他一生唯有的一点真心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再见她一次,不为报复,只为了求一个明白:郭圣通,我已不知不觉交付了我的真心予你,只是我此时才发现,而你的真心为什么不肯永远给予我呢?

刘秀的泪水慢慢滑下,他努力张唇,吐出一个无声的‘想’字来。

‘想要见你一面;想要告诉你,我已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对你到底是恨还是不恨了;想要知道,你爱不爱我;想要知道,究竟是我做了什么才让你如此对我;想要知道,若是有来生,我不再做错那些事,你会不会愿意陪我一直到老?’

窗外,风来,桃花纷纷飘落……

第86章

永昌十四年,蓟城。

十二年前,郭圣通一统天下,且攻打北方蛮夷之后,亏空的点数终于补全,且多出了十数点。只她并没有用来继续兑换外貌,而是将其兑换成了强身健体的药,给了郭主,刘黄,郭况,耿炼玉以及她的三个孩子。

三年前,在太后郭圣通的坚持下,都城从雒阳迁到了蓟城。对于这样的结果,多数,尤其是南地世家都是不满的。怎奈,郭圣通羽翼已成:天子卫已然长成,且都极忠于皇室;佛教在氏族、民间都极有影响力;更别提她身上那神秘的凤影,而起决定性的,还是她突然拿出的那枚传国玉玺。

迁都之后,所有的权贵势力重新划分一次。

唯一能平慰南地氏族的一点是:天子卫,果然都得到了重用。

永昌十四年二月,刘疆大婚,皇后是出自南地某个小氏族。而大婚后,其母族不知为何,竟也学着太后母族一般,宣称不再入仕。

刘疆婚后,四位辅政大臣纷纷交权与他,同月,刘疆宣布亲政。

永昌十四年五月,十三岁的小公主刘翊在校场与天子卫出身的大司农周向对上了眼,定了婚约。值得一说的是这周向,他便是当年那群孩子中,第一个脱了衣裳要送给田里两个孩子的人。而多年后,郭圣通问他志向时,他选择了农桑。

后,改良了农具,为大汉朝的农桑做出了巨大贡献。

如今,他这个大司农在做的事,便是带着一群人研究如何改良栗米等作物,令其产量能有所增加。而那日的校场,便是他的兄弟们实在看不下去,硬将他拖拽去的。而这一去,便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

郭圣通身边的婢女,都给了刘疆、刘辅和刘翊,剩下的只有一个葵女。

岁月仿佛格外厚爱她。三十五岁的她,同二十岁那一年并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她知道,她已然累了。失去了最初拼搏的动力,她如自己所言那般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大汉,来待刘疆将其强大。而今日,便是第一步。

刘黄看着她今日的心不在焉。笑着安慰:“圣通,别多想,陛下一定能够很好的处理此事。”

她点了点头,却仍旧无法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外头程立的喊声:“陛下到!”

刘黄站起身来,看着那已然长成,且俊美异常的刘疆走进,脸上忍不住绽开笑容,她轻轻作揖:“陛下安好。”

“阿母安好,姑姑安好。”刘疆冲两人各做一揖,脸上不悲不喜。他越长大,便越沉静,喜行皆不行于色了。

“陛下,今日如何?”郭圣通忍不住问道。

“朝臣反对者甚多,”刘疆道,“可相父同天子卫等人,皆大力支持。竹若大师也派其亲传弟子来言,说利国利民。阿母,我最后说,让试行一次。毕竟只有如此,这天下士子才算真正在我手中。”

“你做的很好,”郭圣通道,“只是寒门学子,还需循序渐进。毕竟天下书籍多在世家手中。”

“阿母,”刘疆道,“舅舅早已命书肆中开辟一阅读之处,让寒门学子免费舅舅说书价不能降,以免世人薄诗书,但,却可以借阅。让世人人人能看得起书。”

“你舅舅是最疼你的,”刘黄笑了,“你脖子上那块暖玉就是他的,当年稀罕的不行,小心翼翼挂在你脖子上。亲手照顾你。”

说到舅舅郭况,刘疆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暖色。郭圣通知道,他是在怀念十三岁时,郭况在密林中亲自陪他过的那一月野人生涯。

“第一次科举的主考,我定了相父和几个世家之人。毕竟第一次科考能出头的多半还是世家之人,”刘疆又道,“毕竟,世家之人光是读书,便超过寒门学子太多。”

“只是,前三甲内,必有一位寒门学子才行,”郭圣通道,“疆儿,千金买马骨啊。”

刘疆闻言猛然一震:“阿母说的是,无论如何,必有一位寒门学子。我需同相父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