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妈妈道:“我们夫人姓马,认得阿润姑娘,今日前来,是来找尊夫人的。”
“尊夫人?”苗老爹呆呆怔怔,“你是说阿润她娘?这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自然是要紧的事,请问尊夫人可在?”管事妈妈仿佛察觉李氏不在,有些不悦。
苗老爹道:“她不在!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程夫人看着他粗鲁不堪的模样举止,想到阿润便有这样的“父亲”,简直就像是把心在糙石上磨一样。
她狠狠地瞪了苗老爹一眼,转身欲走。
管事妈妈忙跟上,不料程夫人走了一步,复又回身,看着苗老爹道:“妻子贤惠,女儿能干,这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该好好珍惜才是!若是不知道惜福,等后悔莫及的时候就已晚了!”
程夫人说完后,转身上轿。
剩下苗老爹莫名其妙,眼看程夫人进了轿子,这才呆呆地走出门口:“你……你什么意思?”
管事妈妈回头狠看他一眼:“呸!”头也不回地随着轿子离去。
苗老爹气的叫道:“哪里来的疯婆子,一大早上门找什么晦气!”
正巧旁边有个邻居看见这幕,听他骂,便忙制止道:“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没见到这位夫人的穿戴打扮?她是镇上程老爷家的那位、当今贵妃娘娘的妹妹,算来还是皇上的小姨子……你不想要命了?还在这里瞎嚷嚷!”
苗老爹大惊失色:“你说啥?这、这……”
那邻居好奇问道:“说来程夫人来你家干啥?”
苗老爹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我怎么知道?她来找孩他娘的……”
邻居也百思不得其解,苗老爹看一眼那远去的轿子,双腿有些发抖,也无心下地干活了,急忙逃也似地回到院子里,紧紧地把门关上。
轿子缓缓而行,山路不好走,轿夫们虽然已经尽力放慢速度,但轿子还是晃晃悠悠地,一如程夫人的心一样。
程夫人忧愁,轻声道:“你说她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
管事妈妈回答:“听那汉子的口气,多半又是争执过了……也吃不准她会去哪,家里的孩子好像都不在……”
程夫人一惊:“难道是去了县衙找阿润?”
管事妈妈想了想,道:“夫人,你还记得白柔之前那个姓全的丫头吗,她为姑娘的时候,跟阿润的娘是一个村子的……是不是她回娘家去了?”
如峰回路转,程夫人复又一喜:“言之有理……”
管事妈妈有些为难:“夫人,咱们要去吗,是不是有些突然了?”
程夫人垂眸思索了片刻,终于道:“去吧……有些话,我也想说开了……何况当初她到府内的时候,说起阿润来,她的反应……我想她必然也是心里有数的。去吧,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程夫人一声叹息,管事妈妈点点头,便叫轿夫改道。
一大早,李姥姥招呼外孙女儿跟李氏吃了早饭,婆孙三代,坐在院中闲话,不免就说到了阿润。
李氏心中虽有愁苦,但一提起阿润,却还是忍不住笑的:“她前两日竟来过?怎么也不回家去,反偷偷摸摸来了你这里?”
阿润来的时候,跟李姥姥隐约说过林枫的事。
李姥姥当然知道她不回家是怕李氏担心,但是此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倒也不怕李氏知道,何况有些事儿,李氏是该知道的。
李姥姥便简单说了一遍,又道:“阿润不是个爱钻牛角的孩子,你也放心吧。”
李氏低头,这才明白阿润竟还经历了这宗事,她低声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自从略懂事开始,有什么委屈,都要藏起来,不肯跟我说……”
李姥姥笑笑:“是啊,她这隐忍的性子,倒是像你,但是你若是似她一样想得开,我也就放心了。”
李氏忍不住又潸然泪下:“娘……”
李姥姥拍拍她的手:“好啦,不要哭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娘也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唉,过日子,不就是熬么,幸好阿润能干,你也有个指望……这次即然回来了,索性就多住些日子吧。”
李氏抆抆泪,道:“娘,我想去县城看看阿润,自打她去了县衙,我还没去看过她呢,怕给她丢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李姥姥笑着斥道:“阿润是你养大的,她性子如何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多心多想的,若给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
李氏点点头,似是听了。李姥姥又道:“对阿润来说,别人说什么不要紧,但是你才是她最亲的人,知道吗?”
李氏的泪复又涌出来:“娘,我知道了。”
眼看日上三竿,李氏稍微打理了一下,便想趁着现在空闲,去县衙见一见阿润。
这会儿爱夏跟爱冬在门口玩,听得爱夏道:“你看那顶大轿子多好看。”
爱冬歪头看了会儿,道:“我也想坐这样好看的大轿子。”
爱夏笑道:“你又做梦,这是有钱人家跟当大官才能坐的。”
两个人说着,便见那轿子渐渐地将到了她们跟前,爱夏爱冬两个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轿子旁的丫鬟就问道:“你们知道这里有个……有个外孙女儿叫阿润的老人家吗?”
爱夏跟爱冬面面相觑,爱冬呆呆问道:“二姐,他们说的是不是大姐?”
爱夏也有些发愣:“你们认得我姐姐吗?”
管事妈妈忙从轿子那边转过来:“你们是阿润的妹妹?就是在县衙当差的阿润姑娘?”
“是啊。”爱夏好奇地看着管事妈妈,“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儿吗?”
正说到这里,门内李氏过来,笑着说:“你们两个跟谁说话呢?别玩儿了,快收拾收拾,我带你们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