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将酒菜都摆放好后,凌孟祈便吩咐二人:“你们也下去歇了罢。”待二人应声退下后,才故意夸张的叫了一声:“肚子好饿!从昨儿起就没有好生吃过东西了,今日菜色虽丰富,我却又要忙着招呼客人又要忙着敬酒,什么都没吃着,如今总算可以慰劳慰劳自己的五脏庙了。”
“那你快吃!”陆明萱听他这般一说,不免心痛,坐下后也顾不得自己,尽帮着他布菜去了,原本紧绷的心不自觉已松懈了不少。
凌孟祈也是真饿了,一边大口吃着,一边不忘也给陆明萱夹菜:“你也吃,别只顾着我。”
两人吃了饭,凌孟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也真是够累了,幸好明儿不用敬茶认亲什么的,更不用去卫所当值,可以睡个懒觉。”
想起他连个可以帮衬的人都没有,事事都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岂能不累,陆明萱不由越发心痛,忙道:“那你快去洗漱洗漱,早些歇了罢。”
等到稍后凌孟祈披着一件家常直裰,露出脖颈一下胸膛以上大片肌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早些歇了’意味着什么,本已越发放松了几分的心情霎时又紧绷起来。
凌孟祈却不给她紧张的机会了,上前打横抱起她便径自往床边走去,不由分说便将她锁在了自己和大红的被褥之间,连同她的惊呼也一并被他堵了回去。
“萱萱,我的心肝儿……”凌孟祈呐呐喊着陆明萱的名字,根本不给她以喘息的机会,已狂放的啃噬起她的每一寸甜美,掠夺起她的每一丝呼吸来。
很快帐子里的空气便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陆明萱全身发烫,根本喘不上气来,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时,幸好凌孟祈终于放开了她,将温热的呼吸洒到了她的耳边:“心肝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你呢,你有没有想我……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我也想你……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陆明萱磕磕巴巴的,话都抖不利索了,她自然知道凌孟祈不会伤害她,可到底是第一次与他坦诚相见,她又岂能有不紧张不害怕的?
凌孟祈的双眸却因她那句‘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而越发的明亮了,在黑暗中反着光,似是下一刻便能将人灼成灰烬一般。
但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温柔,就好像陆明萱是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一般,让陆明萱感受到他那句‘不会伤害她’绝不是哄她的空话,而是对她的承诺。
她的心一下子软得能滴出来水,犹犹豫豫的伸出手,环住了凌孟祈的脖子……
日影上移,渐至正午,大红幔帐内先是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双沉稳有力的手伸出来,将幔帐拢向床的两侧,凌孟祈因为心情愉悦而显得神采飞扬的俊脸便露出来了。
他先是吐了一口长气,然后便转头凝视起在他里面还在安睡的陆明萱来。
她正酣睡着,眉目舒展,神色安详,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好事,看得他的神色也愉悦起来,想到了昨晚上的事,他和她靠得那样近,就好像他们各自是一个半圆,如今总算拼接成了一个整圆,是那么的契合,那么的完满,让他这会儿再想起当时的美好与满足,都还忍不住心头悸栗,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回,又活过来了一般。
像孩子得着了宝贝,须臾也舍不得放手,凌孟祈想着想着,忍不住又躺下,箍住陆明萱的腰,和她鼻尖触着鼻尖,低声缠绵的叫起她来:“心肝儿,天都大亮了,还不醒?”
陆明萱其实早醒了,在凌孟祈刚起身时,却闭着眼睛不肯说话,实在被他烦得不行了,才低低“嗯”了一声,皱眉娇嗔道:“你昨儿不是说,今儿不用认亲,可以睡懒觉吗,我浑身都疼,想再睡一会儿……”哪有人像他那样,一折腾便折腾大半宿的,她这会儿睡是肯定睡不着了,却一点也不想起来,只想躺着,省得一动浑身就散了架。
“想睡就睡呗,这家里以后就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凌孟祈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打量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睑下也有一圈淡淡的青影,嘴唇却红得像四月初的樱桃,让人垂涎欲滴,心里不由又痒痒起来,拿拇指抆着她的脸颊,低声道:“要不,让人准备了浴汤,我们一起泡会儿,我听说泡过之后能舒服许多。”
跟他一起泡,她是嫌自己还不够累是不是?陆明萱往下一缩,待将自己全部裹进来后,才睁开眼睛,横凌孟祈道:“让人准备浴汤倒是可以,不过我可不跟你一起泡,谁知道你又打着什么坏主意……”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眼有多娇媚,不再是之前少女那种带着娇憨之气的妩媚,而是带了无限春情能滴出水来的妩媚,看得凌孟祈喉头越发的发紧,忍不住又缠上了她,只觉手下滑腻得就像上好的缎子一般,让他一阵阵心慌气短。
本就是年轻人,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怀抱的又是自己毕生所爱,陆明萱还没反应过来呢,耳边已尽是他无限放大了的急促的喘息,她想说自己实在太累,想要推开他,手才一挨上他,却忍不住改推为抚,抚上了他宽阔的肩背。
凌孟祈受到鼓励,动作越发的恣意,在她身上燃起簇簇火花,一路燃烧了下去……
院子里,从天刚亮时便一直捧着热水手巾等物要服侍凌孟祈和陆明萱梳洗的丹碧眼见时间已过了正午,屋里却仍没传来陆明萱叫她们进去的声音,不由小声与一旁的彩簪嘀咕道:“这都过了午时了,大爷和夫人还没有动静,不会出什么事了罢?”
彩簪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知道,只得道:“要不我们去叫叫门,若屋里有动静便罢了,若仍没有,我们便闯进去?”
两个傻大姐商量完,正要上前却叫门,所幸与丹青一块儿去清点陆明萱嫁妆的段嬷嬷与吴妈妈回来了,见状段嬷嬷忙低声喝住了二人,道:“在自己家里,大爷与夫人能出什么事儿?果真有什么事儿,能有不叫的?好了,你们且去耳房里候着罢,等大爷和夫人叫时才过来。”
丹碧与彩簪仍有些呆呆的:“可是一直没有动静啊。”不过见一向最重规矩的段嬷嬷都这么说了,二人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屈膝应了“是”,捧着水盆手巾去了耳房里。
吴妈妈就似笑非笑的低声与段嬷嬷道:“段姐姐您不是自来最重规矩的吗,如今怎么这么好说话儿了?回头得了机会,您可得好生劝劝大爷和夫人才是,虽说没有长辈,到底还有那么多下人呢不是?”
段嬷嬷却只是回了她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便也往耳房里去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暗自冷笑,她是重规矩不假,可她更从没忘记过自己只是下人,做下人的,最要紧的一条便是让主子高兴与满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想挑起夫人对我的不满,给你上位的机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
剩下吴妈妈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方才临走前那饱含轻蔑的眼神,不由恨得牙痒痒,可想起陆明萱自来待自己都淡淡的,又没有与段嬷嬷叫板的底气,只能在心里暗自发狠,等我明儿为夫人立几个大功,在夫人面前挣得不输你的体面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直到快要交申时了,衣着齐整的凌孟祈才打开房门,叫了丹碧和彩簪进去服侍陆明萱梳洗。
段嬷嬷与吴妈妈惟恐丹碧与彩簪小姑娘家家的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大爷可是一早就说了不会收人在屋里,这辈子就夫人一个的,虽然二人并不相信这话,男人嘛谁不是这样,得到前与得到后如何能相提并论,尤其大爷又是那样的品貌,便是他不主动去找别的女人,别的女人也会蜂拥扑向他的。
但她们是陆明萱的陪嫁,自然更看重陆明萱的感受,于是抢在丹碧和彩簪之前先进了屋子。
却见屋里并不若她们想象的那般凌乱,床上早已收拾得齐齐整整,正对床的窗户也早打开了,有阳光透进来,照得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十分的温馨。
陆明萱一身真红的中衣,披散着头发,正无精打采的坐在妆台前,不过才短短一夜不见,她就好像脱了层皮一般,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宛如深青的螺子黛晕染的,神情萎靡不振,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少女绝不会有的媚意;再看一旁的凌孟祈,神清气爽,眉目舒展,从眼角到眉梢都透着隐约的餍足。
段嬷嬷与吴妈妈作为过来人,见此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看见了也当没看见,领着丹碧与彩簪上前屈膝给二人行了礼,满面是笑的齐声说道:“恭喜大爷,恭喜夫人!”
陆明萱浑身都疼,却仍强撑着向段嬷嬷等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你们这阵子都辛苦了,回头一人赏两个封红。”才命丹碧与彩簪服侍她去了净房梳洗。
等她梳洗完出来,吴妈妈忙殷勤的上前给她梳起头来。
因是新婚的第一日,吴妈妈特地给陆明萱梳了个牡丹髻,戴了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和红宝石的耳坠,配着身上正红凤穿牡丹的通绣衫,明艳的不可方物。
凌孟祈在一旁待她梳妆好了,立刻讨好的将以前他曾送给她,却被她令他暂时收着的那对桃花玉镯子递了上来:“戴这个。”
陆明萱不由神情不善的白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的讨好,又忍不住嘟嘴笑了起来,嗔道:“我就不戴这个,怎么着?”
凌孟祈立刻好脾气的笑道:“不戴就不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弄得陆明萱就算有再多的气也撒不出来了,且她也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气,她向他讨饶他不应,一点也不顾惜她的身体,只知道自己恣意驰骋固然是他不对,可若自己够坚定,他也不能得逞不是?
念头闪过,她已伸出白嫩嫩的手腕儿,娇嗔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戴上?”至此眼角眉梢的情意终于再忍不住流淌而出了。
凌孟祈就偷笑起来,他就知道萱妹妹最是吃软不吃硬的。
一时收拾妥帖,二人被簇拥着去了厅堂用膳,陆明萱早饿得不行了,难得吃了满满一碗饭才放了筷子,然后问凌孟祈:“昨儿你不是说今日喜铺的要过来结账,戏班的要过来拆戏台子,家里也有一应琐事要料理吗,我能做什么?”
凌孟祈笑道:“这些事自有虎子料理,你就别操心了,才吃了饭,不如我带你去园子里逛逛,顺道消消食,这园子重新规整后,你还没瞧过呢,也不知喜欢不喜欢?”
想着家里上下拢共也就这点人,事情就算再多也有限,陆明萱遂没有再坚持,任凌孟祈牵着她的手去了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