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将气都强自咽下,暗地里加紧了联络文武百官的进程,打定主意尽快将大皇子推上太子的宝座,不然等回头舆论一边倒的偏向罗贵妃母子,抑或是皇上终于抓到了他们的把柄,他们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皇上也第一时间听说了话本的事,而且皇上还知道了事情都是陆明萱在背后操纵出来的,因一脸喜怒莫辨的与御案下站着的施统领和高玉旺道:“这个陆氏倒是乖觉,知道双管齐下,在朕的爱妃那里下功夫不算,还这么快便捣腾出了这么一出话本来!只可惜她有的只是小聪明,而且太过妇人之仁,终究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这话施统领做外臣的不好接,以他一贯的作风,也是不会接的,高玉旺无奈,总不能让皇上自说自话,连个附和的人都没有罢,只得赔笑着道:“那陆氏本就是个妇人,妇人家嘛,又有几个不心软的?”
皇上冷笑道:“也是,像朕的皇后和长媳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这世间又有几个呢,一万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说得高玉旺也不好再接话了,毕竟是当今的皇后和大皇子妃,只要她们一日还在这个位子上,高玉旺便得一日恪守尊卑之别。
好在皇上看起来也没让他接话的意思,冷笑着说完便看向了施统领:“查了这么多天,你除了查到安国公府旁支纵容奴仆打伤百姓,偏事后还赔了银子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外,竟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皇后那里也是如是,你这个金吾卫指挥使,朕的暗卫大统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朕养你又有何用,与曹炳一样,一个个儿的都是废物,真是气死朕了!”
“都是臣无用,还请皇上息怒。”施统领忙跪下请罪。
高玉旺见状,忙也跟着跪下了,战战兢兢道:“皇上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龙体。”
“你们要朕如何息怒,朕的好皇后好儿子与好舅兄已经蛇鼠一窝,快要骑到朕的头上为所欲为了,朕竟然还奈何不得他们,你们叫朕如何息怒!”皇上额头青筋直跳,声音已近乎咆哮,“立刻传朕旨意,将曹炳罢官下诏狱,着锦衣卫即刻拿人!”
凌思齐死无对证以后,皇上震怒之下,已停了曹指挥使的职,令他在家里闭门思过等候发落,如今这发落总算下来了,也不知道曹指挥使知道自己在锦衣卫呼风唤雨半辈子,最后偏也落得了被下诏狱的下场,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施统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可皇上震怒之下,他如何敢替曹指挥使说项,他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只得缄口不言,眼睁睁看着高玉旺传旨去了。
皇上发泄了一通,怒气稍减,声音却依旧发沉,对施统领道:“既然抓不到他们的把柄,那你就给朕制造些把柄出来,朕不废了徐氏,不让徐氏一族悔不当初,难消朕心头之恨!”
施统领闻言,不由暗暗叫苦,安国公此番既然敢将事情闹得这般大,自然早有万全准备,哪里会轻易让他们抓住安国公府的把柄?
皇后娘娘那里就更不必说了,本来历朝历代的正宫皇后都不乏暗中戕害妃嫔皇嗣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偏自贵妃娘娘进宫以来,后宫三千佳丽形同虚设,皇后娘娘的敌人从来就只有贵妃娘娘一个,根本没有对付其他妃嫔的动机与必要,这把柄自然就更不好抓了。
然施统领却只有遵旨的份儿,待下去以后,便亲自上阵,好一通安排与部署,总算在七八日后,将安国公府的三爷,安国公的嫡次子,堵在了其外室的床上,由此拔出萝卜带出泥,还查出了徐三爷在外面偷偷开盘口放印子钱的证据。
皇上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却是龙颜大怒,不但狠狠申饬了徐三爷一通,下旨将其流放三千里,还怒斥安国公教子无方,令其闭门思过,顺势夺了他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的大印。
只可惜徐三爷养外室只能说是私德有亏,放印子钱的数额也不大更没有闹出人命,皇上不能以此将安国公府抄家夺爵,不然安国公就不仅仅只是被夺了掌印都督的大印,闭门思过那么简单了。
安国公与宫里的徐皇后不得不暂避锋芒,一个在家里闭门思过,一个则在宫里称了病,但暗地里联络文武百官保举大皇子上位的行动却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如此过了十来日,鸿胪寺少卿杜培云忽然上折子奏请立太子,然请立的却不是大皇子,而是宁王,说宁王这几年处理政事已大有皇上年轻时的风格,要紧的是宁王还宅心仁厚,礼贤下士,理当‘入主东宫,以正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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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立太子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道鸿胪寺少卿杜培云是安国公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安国公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不然以他四十不到的年纪,又是寒门出身,纵然是正经的两榜进士,要熬到他今日小九卿的地位,其难度也不亚于登天了。
所以当他手执牙笏,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慷慨激扬的说出请立宁王为太子的话后,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杜培云是脑子坏掉了吗,他就算要奏请立太子,也该奏请立大皇子啊,怎么倒奏请起宁王来?
但能站到干元殿正殿的人,就没有哪一个是真正蠢的,蠢的别说干元殿了,连宫门都踏不进,目光不过才觑了一眼宝座之上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眼里分明有满意之色划过的皇上,已什么都明白了。
当下昌国公贺昭便站了出来,朗声道:“臣以为杜大人所言甚是,臣附议,请皇上圣裁!”
贺昭作为宁王一党的中坚力量,他既站了出来,立刻便引得不下十数名官员也站了出来:“臣等附议,请皇上圣裁!”
亦连与杜培云一样身为大皇子一党中坚力量的另一位光禄寺少卿也站了出来,附议杜培云的话。
剩下大皇子的其他支持者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倒是还有两三个头脑清醒些的想站出来反对的,显然杜培云已做了叛徒,暗中投向了宁王,或者说是屈服于了皇上,他们便是想做叛徒,如今也没机会了,唯一的生路便是硬扛到底,或许还能落个“宁死不屈”或是“铮臣”的好名声。
可到底人微言轻,关键安国公如今被罚闭门思过,不在朝堂上,还不知道将来会落得下场,他们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与其他文武百官对峙到底,更别说宝座上如今坐的毕竟是大皇子而非大皇子,他们的小细胳膊如今拧得过皇上的大腿?
一个个儿的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沉默,不去随大流附议杜培云的话而已。
皇上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将文武百官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自得的弧度,他还从没听说过当皇帝的,都有自己想办去办不成的事的,他的好皇后和好大舅哥想将他当前朝的怂包皇帝万启收拾,真是瞎了他们的眼睛!
皇上因沉吟道:“宁王这两年的表现朕也是看在眼里的,的确可配为一国储君了,既是如此,着行人司即日拟旨,册封宁王为太子,着礼部准备册封仪式,另外再降旨大赦天下!”
今日之事宁王事先便已知道了,如今见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成真,以后大周这大好的锦绣河山便实实在在是属于自己的,再不怕那些可恶的人恶言中伤自己母子,再不用愤怒忐忑了,心里有多欢喜有多得意可想而知。
却少不得要站出来说自己‘福小德薄,年纪又轻,父皇则正值壮年,现在便言议储实在为时过早,请父皇收回成命’云云,假意推辞再三,直至文武百官再三请命,皇上也再四坚持后,方满脸受之有愧的应了,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正式成为了大周的太子,东宫的主人!
皇上含笑看着爱子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心里则已琢磨开了,如今国本总算定了,也是时候该为爱子清除一切异己与障碍了,自然首当其冲要清除的,便是徐氏一族。
本来因为这十几年对罗贵妃的专房专宠,还有前年陷害大儿子的事,说来这事儿实在不光彩也实在没有人情味儿,当老子的为了一个儿子算计另一个儿子,不管他有多少苦衷多少不得已,又有多不喜欢另一个儿子,终归有伤父子天合。
所以皇上早前是打算只要徐皇后和徐氏一族安分守己,他便容了他们的。
这于为帝皇为上位者来说,可是大忌,大周开国至今已近百年,固然江山已稳社稷已牢,可世家豪门也随之复又兴起,兴旺到了他作为一国之君,有时候看着都觉得胆寒的地步,当年慕容氏的先祖不也是前朝的权臣吗?焉知如今慕容氏当权,他们的臣下没有有样学样的心思?
最好的办法,便莫过于早早便将其打压下去,同时再抬举出新的世家豪门来,一个姓氏其实与一个朝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新旧更替本就是不变的法则,总要打压一个,另一个才能站起来,上位者的位子也才能做得更稳。
皇上思及此,不由为自己曾经的心思手软暗暗悔愧,还好如今皇后和安国公给了他这样的当头棒喝,让他及时醒悟了,徐氏一族要怨,就怨皇后与安国公,就怨自己气数已尽罢!
宁王正式被立为太子的旨意总要有足够的时间才能传出宫门,晓喻天下,不过对于与干元殿只隔了几堵宫墙的后宫来说,却是这头皇上才刚发了话,那头该知道的便走知道了。
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罗贵妃,儿子终于成为东宫的主人,大周的储君了,以后看谁还敢质疑他们母子,往他们母子身上泼脏水!还有元哥儿,她有把握能让皇上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动他,说句不该她说的话,只要他能熬到皇上龙驭殡天,以后他的日子便真正好过了!
最愤怒最怨毒的则是徐皇后,只差没气得泣血了,青白着脸颤抖着身子好半晌都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只言片语,直把高嬷嬷等人唬了个够呛,还是高嬷嬷壮着胆子掐了她的虎口一把,她方终于醒过了神来。
立时便一边打砸东西,一边对着陆明凤尖叫起来:“你不是说只要那个贱人琵琶另抱与人淫奔,皇上夺人臣妻的事一旦曝光,我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心想事成吗?如今怎么样,结果反倒更坏,原本皇上还有可能再过几年才立慕容恒那个小贱种做太子的,却忽然这般雷厉风行,说立就立了,早知如此,本宫真不该听信你的馊主意,折腾出这一档子事来的,也就不会像这样,狐狸没打着,反惹了一身骚了!”
一想到为此自己不但折了个嫡亲侄儿进去,还累得自己哥哥的掌印都督大印丢了,以后再要拿回来不亚于登天,而将来他们的大业离了什么都可以,万万不能离了兵权,徐皇后便要呕血三升,陆明凤自然就是现成的出气筒了。
徐皇后既称了病,陆明凤作为儿媳妇,自然要随时侍疾于床前,一旦有个什么事儿,婆媳两个也好有商有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