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看他神色,便将他心中所思所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清秀的眉忍不住轻轻蹙起,他当人人都同他那般没脑子吗?
江阮伸出手,“你把你的银针押在我这里,帮我家相公瞧完病后,我将银针还你,然后我带你去朱雀桥。”白日里他给那昏迷的孩童医病时,她见过那银针,一看便不是普通之物,想来他必是极其看重的。
花琰瞪大眼睛看她,手指指着她,似是不可置信,“你,你,你这个刁妇...”
江阮转身就走,花琰气急败坏,“你走吧,走吧,本神医今天宁愿呆在这里,也不会屈就于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的,哼。”
坐在树杈上的叶舟逸忍无可忍,在拖下去等他爹回了府,他今天可就栽在这庸医身上了。
叶舟逸使了个眼色,有人故意晃了晃树枝,发出一丝响动,伴随着低低的声音,“那劳什子神医呢?我明明瞧见他往这边来了,人怎么不见了?”
花琰左右看了一眼,蹭的一下跑到了江阮身边,双手奉上自己的银针,脸上涎着笑容,“来来,夫人,咱们先去给你家相公瞧病去吧。”
*
江阮与花琰二人走回到胭脂铺子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际隐约还有些亮光,远远儿的,江阮便瞧见自家铺子前一个熟悉的挺直的身影站在那里,心不由极快的跳动了几下。
江阮加快步伐,花琰已经累的走不动了,扶着腿哀嚎,“你能不能慢一些,能不能尊重一下本神医?”
江阮置若罔闻,快步往祁烨面前走去,快要走到他面前时,步子渐缓,一步两步,然后站定,轻声道,“你在等我吗?”
祁烨听到她的脚步声,嗅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直至此时听到她娇软的嗓音,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落下,忍不住的想要苛责她,但是想到若骂了她,她必然眼泪汪汪的,心里又万般不舍,最后所有的担忧只化作淡淡的一个字,“嗯。”
江阮闻言,心中仿若繁花盛开,他念着她呢。
花琰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跑这么...咦,三爷?”
祁烨身形一震,倏地偏头看过去,“花-琰?”
江阮有些讶异,“你们...认识?”他们怎么会认识呢?
花琰看到祁烨愣了半天,继而傻傻的笑,“诶,三爷,真的是你啊,宴琨他们找你快找疯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最后还不是让我找到了...”
花琰见祁烨没什么反应,以往喜欢冷冷看人的眸子也没什么压迫性,不由傻笑着走上前,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宴琨没说瞎话呢,真瞎了呀...”
第23章
几人进了屋里后,祁烨询问发生了何事,江阮有些尴尬,看起来这个花琰与祁烨之间是旧相识,那么她做的这些事情岂不是...
花琰至今还云里雾里,只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说与祁烨听,最后义愤填膺,“不知是哪里来的莽夫,竟然敢打本神医的主意。”
“还有,三爷,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姑娘,倒是精灵古怪的很,可把本神医坑惨了,不过倒也巧合,多亏了这姑娘,不然本神医还找不到你呢。”他与宴琨为掩人耳目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才想了这么个笨办法行医救人,期盼着祁烨能够自己现身,这才三天,竟然真的就把人找到了,这姑娘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这样想着,刚才她威胁他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祁烨沉默半晌,淡淡开口,“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江阮心里一跳,手不由自主的绞在一起,有些紧张,却也没想着隐瞒祁烨,抿了抿唇,便将事情完完全全的都说了出来,包括她去找叶舟逸两人合伙坑花琰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听江阮说完,花琰愣了一下,继而跳了脚,指着她,“原来是你在坑本神医...”
江阮垂着头看着脚面,撅撅嘴,她又不是未卜先知,他若脾气不这般古怪能来瞧一眼,哪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若不是今日恰好他是祁烨的旧相识,她若不把他拐来,祁烨的眼睛岂不是就无法医治了?
江阮悄悄侧眸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男子,祁烨面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江阮明显觉得此时的他较之方才的他多了一份冷淡,心里有些难受,他是在怪她莽撞以至于冲撞了他的朋友吗?
花琰被个小女子给耍了,依旧还在气鼓鼓,“你竟然耍弄本神医,你你你...”花琰指着江阮气到说不出话来,想他堂堂神医,大家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就只有她竟然敢戏耍他。
“三爷,你要给我做主。”花琰看向祁烨。
祁烨缓缓抬眸看向花琰的方向,眉目冷淡至极,“这是我娘子,你打算要我如何为你做主?”
“你娘子,你娘子也不能骗本神...什么,你娘子?”花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祁烨,提高了嗓音,“你娘子?三爷,你莫不是在同本神医开玩笑呢吧?”他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娘子?
祁烨冷哼一声,沉声,“明媒正娶,拜了堂入了洞房的,怎么,还要把婚书找出来给神医大人过目吗?”
花琰张大了嘴巴站在那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他竟然成婚了?
祁烨垂眸,又淡淡补充一句,“日后若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些不敬的言语,莫怪我废了你那张嘴。”
花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咽了一口唾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到白日里他对江阮各种的言语,再一次往角落里缩了缩,不知他现在去做个后悔药吃吃还管不管用?
祁烨狠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当初他来寻他为他义父治病,他不去,祁烨将他泡在冰水里泡了整整一日,差点儿废了他的命根子,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祁烨平日里不是个会说狠话的人,但是当他真说出来时,便意味着有一天会成为事实。
江阮有些愣愣的看着祁烨,此时的他与平日里她认识的那眉目清秀的算命先生似是有些不同,说不上的一种感觉,平日里的他虽清冷,她却还可以走近他,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像是远在天边,周身充斥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势,让她不敢伸手去触碰。
“桓儿,去朱雀桥带宴琨回来。”祁烨又道。
榕桓应了声,然后出了门。
榕桓出门后,屋内寂静无声,花琰摸摸鼻尖,不敢搭话。
祁烨垂眸坐在那里,面上表情淡淡,江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感觉得出来,他在生气。
朱雀桥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榕桓走的快,没多久便把在朱雀桥等候花琰的宴琨带了来。
宴琨一进门,看到好好坐在里面的祁烨,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泣不成声,“主子,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惩罚。”
祁烨摆摆手,示意榕桓将他扶起来,“不干你的事儿,起来吧。”
宴琨站起来,身形彪悍的大男人眼眶通红,“主子,您身体还好吧?”
问到身体,恰好是神医的职责,花琰终于找到机会,忙上前献殷勤,“三爷,来来,让本神医给你看看眼睛。”说着就要伸手去触碰祁烨。
祁烨偏开头躲开他的手,不冷不热道,“今日太晚了,明日再说,阿阮,随我回房。”
阿阮?江阮一时之间怔在那里,不知他在唤谁。
祁烨站起身,将手伸在半空中,又唤道,“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