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各处白茫茫的一片, 若非老肖从植物, 星星等各种角度已经确认了大致的方位, 明白这里大概的位置, 这会儿估计还会以为是到了西伯利亚了呢。那真是冷啊, 大清早的, 风呼啦啦的吹过,能让人骨头都开始透出凉气来。
抬头往外看看,草木稀松的石头山, 还有北面那一座差不多的小山在接连几日的大雪覆盖下,看着简直就是一块巨大的玉石。在难得晴日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爹,咋这么冷?不是说明末的时候才是那啥小冰河时期嘛, 这时候应该没有这么美丽冻人才对。”
“你问我啊?我咋知道?”
裹着缝上了皮子做内胆的大棉袄, 一脚踏出房门,还没有走几步,老肖整个人就开始有些发抖, 明明还有围墙, 有屋子, 有树木遮挡, 可他还是感觉寒风刺骨, 这会儿那是分外的想念以前的羽绒大衣。
老肖赶着探头探脑, 有些不敢出门的孩子们赶紧的往厨房去, 自己抓紧了速度, 飞快的清扫平台路面上的积雪,手忙脚乱的清理屋顶,直到一脑门子汗被冷风吹成了小冰溜子,才匆匆的去准备做饭。
厨房里,肖海涛几个已经点好了火,锅里已经开始熬粥,老肖坐在一边等着水罐里的水热,好清洗腌菜。啥?干啥用热水?这天你用冷水试试!冻不死你,又不是泰坦尼克号,没事儿找啥冰山玩啊!有各功夫,还不如歇会儿呢。看看,那几个娃娃都知道凑灶边取暖,他一个大人还能比孩子蠢?
老肖不好和孩子抢暖和地,只能做一边满脑子乱转,想着这大冬天的,有啥事儿可干!整日躲在平台上真心不是个事儿。
比如去寻点大雪压塌的树枝?这个可以有,多储备点柴火永远都不会错。也许去河边试试有没有鱼?应该有吧,大冬天吃鱼汤是奢侈了点,不过还是可以期待的。或者可以去下套子?这个也可以有,早年他在老家的冬天也干过,这事儿比较熟练,收获应该也不小,不单是吃肉的问题,还能攒皮子多好。
说起这个皮子,老肖又是一阵的怨念。家里孩子身上的衣裳因为一开始准备的皮子不怎么多,都只是在胸前后背的贴了两块,其他地方基本没有,外头看着还算是厚实,可事实上还是不够暖和!若非家里火炕够暖和,墙壁够厚实,这一个冬天,孩子不得病才怪。
偏偏就这还,是后来送货上门的时候刻意要来抵欠款的,不然家里更少,只怕连一个孩子都没有,毕竟他们实在是没多少用皮子保暖的概念。
想到这,老肖感觉更想叹气了,你说这穿来的时候咋就不提前说一声呢?要是说了,好歹让他们父子把存在朋友那里的两个拉杆箱,三个收纳箱的东西都带上啊!里头别的也就算了,那羽绒衣裳雪地靴,绒线帽子大口罩可都是好货,才买了一年,若是这些东西都在,这冬天还愁啥?
“爹,晚上咱们做大馒头吃?包子吧,做包子吃行不?早点做好了,到时候放到我们屋子里,那样的话,晚上就不用出来了,就在那小灶台上蒸一下就行,多省事儿啊!这窜出来走进去的,实在是冷死了。”
肖海涛已经有点吸鼻子了,头也有点沉,长江以南大城市里长大的他,往年的冬天,能看到树上一层的雪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有这样的经历!实在是有点状态不良。感觉离着感冒发烧什么的,似乎已经不远!
“成天躲屋子里就好了?一个冬天躺下来,骨头都能酥了。再说屋子里一股子烟火味,你不上火?”
老肖知道冷,躲在屋子里才好,可他更知道,这样的天气,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其实比走出来更容易生病。
“那你说咋办?”
“等雪停了,除了团团,你们两个都跟我走,去学着雪地里下套子去,弄到了兔子,我就给你们做一人一件兔皮大袄子。”
“真的?爹,我要长长的那种,特威风的,胡一刀的那种……”
“胡一刀是谁?”
“哦,我家以前的邻居,那一身到脚裸的皮袍子可帅了。”
……嚓,胡一刀是你家邻居?老肖感觉有点时空错乱,好吧,这不是邻居也没法子解释……
“成啊,只要皮子多,就给你做这样的,还有雪地靴,皮毛裤子,都做。你们每人都有。”
“噢……爹最好了。”
老肖一向认为,应对孩子的妙招就在于你是不是会忽悠,只要是忽悠的好了,那就没有一个孩子不听话的,看看,自家这最近有点人嫌狗厌的货色也瞬间成了个乖乖牌,可见他的威力。
雪地套兔子是个技术活,同时也是个苦活,不怕冷,不怕累,不怕折腾,还要回看脚印,会扣绳索等等,是个冬日吃饭挣钱的好活。早年间,山里的孩子基本都会几手,只是后来年纪轻的基本都去了城里,再加上全球大气变暖等等,内因外因夹杂在一起,这事儿才少有人用,如今老肖重新捡起来倒是也挺快。
或许这该感谢穿越大神的照顾,让他身体状态不但恢复到了三十出头,其他五官五感还给了附带加成,让老肖的打猎技能直线上升,这会儿连带着几个娃子都行动迅速,反应便捷。
这一日难得天晴,老肖带着两个男娃在石头山往南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地方,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布下了足足二十多个绳索陷阱。另外还用弓箭射下了一只野鸡,捡到了一条冻僵的青蛇。收获颇丰。
“得了,咱们先回去,等着明儿一早再来看,总能有收获,这地方,这会儿,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只要是有兔子上套,那就都是咱们的,你们啊,等着穿兔皮大氅吧。”
走出来了那么一趟,虽然冷的可以,可老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点适应了,感觉反而比在家待着更舒服,整个人活动开了之后,好像脑子都变得清冽了起来,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说自己就该是个打猎人的命?
“爹,回去炖野鸡汤吃?那蛇咋收拾?蛇羹?都是汤是不是浪费了些?”
“大伯,这蛇胆能卖钱的。”
“不是吃就是钱,都是混小子,得了,告诉你们吧,这野鸡加蛇,那妥妥就是一道龙凤汤啊!真是没见识。”
“爹,你不一样是说吃的?还说我们呢,真是没大没小。”
“小子,你在说一遍试试……”
老肖不摆谱,你当时病猫啊!看,这当爹的样子架起来了吧!活该肖海涛倒霉。
呵呵,这臭小子命还是不错的,刚以为自己今儿是在劫难逃,要被老爹教教做人了,不想才走出山道,往家的方向走了不过是一百多米,老远就听到西面有人喊话。一个回头,即使没看清人影,大家伙儿也知道,从这个方向过来,hia能喊的那么熟悉,除了陆家兄弟那是没别人了。
老肖以为这个冬天他会很安静,没人来找,可事实上,安静这个词似乎和他真的没啥缘分。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安静人?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跌入这个世界的那只蝴蝶,总在不经意间改变其他人的命运,这种改变一点一滴,慢慢的引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搅动了这周边一日左右其他人的生活。
就像是这会儿,那个背着孩子,满脸雪花的中年汉子就是如此,他来是因为背上的孩子病了,若是以往,这大雪已经封山,不可能前往五、六座山以外的山镇求医的情况下,除了自己弄点草药让孩子生熬着,那是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可如今呢?他有了新的选择,带着孩子,翻了两座山过来,请陆大郎帮忙寻到了老肖这里。
“从河边走水路,去府城找大夫,虽然路上时间是长了些,可到底比让孩子硬撑着强,说不得就能捡回一条来。”
说到孩子,陆大郎难得的也没了笑脸,一脸的忧愁,看着老肖的眼神带着几分渴求。
“大冬天的让你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都不是啥有钱的,给不出啥好脚钱,就是身上有的几个,怎么也要留着到药铺看大夫,老肖,你看……让老安先欠着咋样?我作保,行不?”
看啥?他能说不行?那不是成了铁石心肠了嘛,看看那后头默不作声的汉子的眼神,若是自己不肯,只怕那眼里的希望就会就此泯灭了,他怎么忍心,那孩子……老肖啥话都不说了,走进了往哪孩子头脸上看了看,明明顶着寒风过来,该是冻僵的脸庞,这会儿却带着一丝潮红,呼吸声也有几分急促。这是啥病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既然是救人,哪有这么计较的,放心,不用作保,白跑一趟也没事儿。先不说这个,这孩子到底咋了?”
“还能咋的,风寒呗,这大山里头每年冬天都有孩子老人得这样的病,因为这个死的不在少数。”
啥?风寒?那就是重感冒啊!为了这个死人?烧死的?哎呦,这还说啥?救人吧!
“去啥城里啊,我上回给我家那小子抓的风寒药家里还有呢,赶紧的,去我家,先吃上一剂,若是能缓下来,岂不是比急匆匆的去城里更好?那可是一两天的路,这么个烧法,到了那儿只怕都晚了。”
说话间,老肖也顾不上怎么招呼那两个大人了,一把扯着那孩子的袖子,就往自家那边拉,一边走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