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从沈夫人处回来,崔氏已经午睡了,她也没打扰母亲,先吩咐下人整理王琼的随身物品,王琼用惯的物品皆送去沈夫人院,笨重不好带的家具律收入库房,王珞房就是卷针线,她都让眉绿记录在账册上。
眉绿半说笑半认真道“大姑娘是享福的命,走到哪儿都能当甩手掌柜。”她是为姑娘抱不平,大姑娘不是死死拽着她亲娘的嫁妆不放吗为了这个在家闹了足足大半月,郎君甚至为了这个差点跟女君离婚,怎么这会就不自己来整理房间了
王珞道“只要家里太太平平的,多做点事又算什么”她实在厌烦家里三天小吵、五天大吵的情况了,长姐离开,家里也能太平些。
眉绿问王珞“姑娘,既然大姑娘搬走了,她的房间就给你当书房吧。”在隆平府时姑娘人间院落,等到了京城却只能住半间屋子,眉绿心疼自家姑娘。
王珞说“不急。”王琼的屋子有什么安排,王珞早安排好了,但要还要先跟阿娘商量下,她看着屋里扬起的灰尘,眉头紧皱“我要洗澡。”
眉绿早猜到姑娘今天会洗澡,回来就让人准备热水,等王珞到浴室时,木屋里已热气腾腾,王珞叹道“绿儿,离了你,我怕是连口渴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喝水。”十几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王珞自理能力严重退化了,不过任何现代人来古代,都不会有太大自理能力,这年头连烧壶热水都要生火用炉子烧。
眉绿正将干净的寝衣件件摆好,她是唯能近身伺候姑娘的人,听了王珞的话,她不假思索的说“奴又不会离开姑娘,您永远都有奴伺候。”眉绿不是家生子,她本是良家子,家里还有数百亩田地,在她生母没去世前,她跟哥哥的日子过得还算幸福。
后来她生母病死、继母不容,想把她卖给商人当妾,她哥哥凭着股悍勇,带着妹妹跑了三十里地,跪在了正巧来农庄度假的王珞面前,求王珞买下他们兄妹。王珞喜欢这对兄妹的机灵劲,买下了两人,给两人取名千树、眉绿,让他们随自己读书认字。兄妹两人自卖身后,只当自己无父无母,死心塌地的跟着王珞从隆平到京城,是王珞最信任的人。就王珞私心来说,眉绿和千树更像自己兄弟姐妹。
王珞说“傻丫头,你怎么可能跟着我辈子你将来要嫁人的。”王珞从眉绿父母手买下他们兄妹,但她没有让他们入奴籍,他们依然是良家子。她不觉得卖身就能得到人辈子忠心,只有利益和感情才能把人牢牢捆绑在起。奴籍走到那里都不方便,有个良家子身份,千树能替自己做很多事。
眉绿摇头道“奴不嫁人,奴要辈子伺候姑娘。”她是打定主意对姑娘生随死殉,她比姑娘早死最好,姑娘定会安置好自己;要是姑娘比自己走得早,她也会紧紧跟着姑娘,姑娘不用愁没她伺候。
王珞微微笑,到底是小孩子,承诺随便就说出口了。辈子太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想她前世,二十出头就开始规划自己人生,立志等满四十岁实现财务自由后,就再也不上班了,自己给自己打工。每次加班太累、不想干了,就翻出自己账户,看着上面攀升的数据,想着自己未来的计划,就又充满了干劲。结果她还没达成自己心愿就变成了个还在娘胎里的胚胎。
想着上辈子这么辛苦,王珞这辈子就更努力了,上辈子她好歹生活在法律上男女平等的社会,这辈子她在律法上都不算个独立的人,父母关系又不好,亲娘也不大靠谱,她又有什么偷懒的资本所以王珞从小就表现得格外早慧,潜移默化的让阿娘从开始不信任自己,觉得自己是小孩子,到现在的完全把自己当成人看待,几乎所有事都要找自己商量。她要不那么做,她父亲早跟阿娘反目成仇,而不是现在的相敬如冰。
崔氏午睡起来,就见女儿坐在堂屋看书,身边难得单独放了个火盆,个小丫鬟正在给她擦干湿发。崔氏上前接过丫鬟的布巾,面给女儿按干湿发,面教训她说“我说你这矫情劲什么时候能改改不就是去了趟你大母那里吗哪里需要回来就洗头你明天是不是从你外翁家回来,又要洗头了你就不能忍天吗”
王珞默然,她也知道这么冷的天,天天洗澡容易生病,可她就是忍不住。来古代这么久,王珞别的都差不多习惯了,唯不习惯就是卫生问题。也不是她娘不干净,只是古代洗澡没那么方便,家里夏天还能天天洗澡,冬天就太不方便了。
崔氏说了女儿番,见她沉默不语,心头软,也不在说话了,阿石除了洗澡,也没别的爱好了,连女孩子都喜欢的漂亮衣服首饰都不喜欢,平时吃穿度用更是抠门的连她阿耶都看不惯,“算了,你要洗就洗吧,女孩子爱干净也没什么。”她又兴致勃勃的问女儿“你祖母给了你什么好东西”
王珞就知道阿娘会有这么问,故洗完澡也不回屋,就来阿娘这里擦头发。
崔氏见女儿不说话,讶然的追问“难道她没给你东西”这沈老妪也太小气了大冬天的叫人过去都不给点小玩意吗
“大母送了。”王珞抬手露出手腕上的只羊脂玉镯说“祖母给了我只玉镯。”王珞年纪还小,手腕纤细,手镯戴在手腕上略显宽大,但玉镯质地柔嫩如脂,是最上等的羊脂玉,咋看几乎跟王珞的手腕浑然色。
崔氏满意的说“你大母总算大方了回。”这种品相的羊脂玉镯,崔氏也只在嫡母那里见过,她阿姨那里都没有。她爱惜的摸着女儿手腕上玉镯,可真漂亮啊她阿姨就直想要只羊脂玉镯。
王珞将玉镯脱下给崔氏,“阿娘,这只镯子给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