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低头翻找的动作一顿,倏然抬眼,韩朔避之不及。
四目相对,又一触即分。
“如果工具箱里有备用阀门,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说完,继续低头干活。
“那我能帮什么忙?”
“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一张干毛巾?”
韩朔连忙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块白色毛巾递给他。
周奕两手一摊,有些无奈:“手脏,麻烦你了。”说着,转身背对,意思是要韩朔替他抆。
女人犹疑三秒,将毛巾扔到他身上,“自己动手。”
“诶——”
“儿子,”韩朔叫来阿慎,“你帮他抆背。”
“哦。”
周奕有些失望,但仍然蹲下来,好让小家伙够得到。
柔软的毛巾接触皮肤,能闻见淡淡的橘子香,小小的手掌,绵绵的力道,心头蓦地注入一股暖流,充斥四肢百骸。
身后替他抆背的人是他儿子!
周奕油然生出一股骄傲。
初为人父,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鲜的。
“抆干了。”
“谢谢。”
韩朔站在门边,不知道是脚下积水太深,还是洗手间冷气太足,她胸口竟然有些泛凉,萦绕着一股酸而涩的情绪,久久不散。
转身离开,朝阳台走去,她想自己应该静一静。
或者找个向阳的地方晒一晒。
换阀门不难,难的是把留在管道上剩下一半坏掉的阀门拧下来。
“阿慎,扳手给我。”
“哦。”
周奕发现小家伙认识这些东西以后,就毫无压力地支使他。
父子俩就像进了手术室的医生,一个主刀,一个递刀。
配合默契。
“拧不下来吗?”小家伙眉心紧蹙。
周奕咬牙,伴随着使力的动作,一阵压抑的低吼也随之逸出。
像被惊醒的睡狮,在愤怒咆哮。
手臂青筋暴起,胸口肌肉抽动。
韩朔进来的时候,所见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好了!”周奕突出一口浊气,把拧下来的阀门往地上一扔,然后朝阿慎比v。
小家伙蓦地展颜,小手啪啪鼓掌。
周奕正打算伸手摸摸他的头,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动作一僵,又讪讪地收回来。
阿慎:“还要什么工具吗?”
“钳子。”
“给。”
韩朔没有错过周奕脸上陡然僵滞的笑容,更没有错过儿子眼里愉悦的光芒。
她突然想起一句很老套的话——
血缘是割舍不掉的。
她该怎么办?
能自私一点吗?
周奕三下五除二把新阀门上好,试了试松紧,确认无误后,打开总闸。
没有再喷水。
他轻笑,回头看韩朔:“好了。”
像完成训练动作以后,希望得到主人表扬的幼犬。
韩朔不甚自然地避开了。
周奕扯了扯嘴角,带点苦涩的味道,蹲下来,把工具箱整理好。
“衣服。”韩朔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