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殷素月唯一的不满就是她这小身板,实在是太拖后腿了。不过这队伍里除了妇女就是儿童,再加上病残,终归是虚弱的很。队伍走的慢,如此看押的差役就十分不满,见谁走的慢了,就抽一鞭子。
有些女眷只好抱着孩子,自己受罪。殷素月一路都不停给自己打鸡血,虽然她不是最大的,也绝不是最小的。走不动也要走,万一鞭子抽到身上就不好了。
这鞭子没抽到她身上,可是她却也走不了了。
那边的言域可能真是发了烧,一直昏昏沉沉,他才被殷素月讽刺一番,无论如何也坚持走路,可终究还是力不从心,几欲昏厥。
芸姨去背他,走的慢了,一顿鞭子抽来,芸姨手一颤,松开了殷素月,连同言域倒在地上。
“快走!都耽搁多少天了!”那押送的差役又一鞭子挥来。
芸姨一把护住了言域。
“放肆!”言域哑着嗓子喊道。
殷素月简直头皮发麻,觉得现在的反派简直蠢极了。果不其然,那差役一听他此话,更是专门要羞辱他一番。
“放肆?你也不看看你是对谁说话?昔日相府公子如今乱臣贼子,你说我放肆?”那差役一脚将言域踩到在地,用鞭子梢拍拍他的脸,羞辱意味不言而喻。
“域儿……”芸姨要去拉言域又被抽一鞭子。
殷素月第一次觉得无力和害怕。
这些压迫和遭罪就在面前,鞭子抽打的声音就在耳畔,但他们却毫无反抗之力。这个书里的世界就是这样等级森严,毫无道理可讲。
言域似乎还要反抗,殷素月连忙拉住了他,并掐了他一把示意他忍耐。
她能感觉手中言域的手微微发颤,好在没有再说一句。如此羞辱一番,那差役才作罢,殷素月用尽力气拉起言域,那边芸姨也勉强爬起来。
两人扶着言域,尽力往前走。
殷素月心里来回纠结,她心里是笃定言域不会在这个时候死,虽然书没写完,但五年后他才算是心狠手辣的出场。
她担心的是芸姨,若言域走不了,那芸姨必然也跟着遭殃。如此在心中计较一番,她只好从言域那里找突破口。
她小声对言域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光是今天羞辱你的人,还有那些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的人,迟早都会付出代价。所以,你现在不甘不平,毫无用处,只不过给了别人肆意羞辱你的机会。”
虽然殷素月看不见言域眼中满满的阴郁,但那忽然握紧的手,让她知道言域是听进去了。
不光如此,言域甚至渐渐隐藏起了不甘,只剩下满身寒凉和阴郁。
殷素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实际上她心里简直如狂风暴雨般吐槽不止,她这都是干什么呀?唯恐反派不够狠毒不够变态吗?她还如恶魔般给他洗脑。这下真完了,她不帮主角也就算了,这会儿还撺掇反派去复仇。
这一下万一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那以后可真是不好收拾。可眼下如果不给他打点鸡血,他一颓废,那芸姨就走不出去了。
往后的日子,几人相互扶持,好歹算是走完了流放之路。
东岭岛在东海之东,此次流放的犯人被驱逐至东海之滨。海上一艘大船已经靠岸。看押的差役将这些老弱病残都赶上大船,看着起帆,终于完成了任务。
船行近一日,这期间各种晕船不适,凄惶无助笼罩在人群里。因为接下来,谁也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但显然,她们都回不去了,被流放的犯人,除非帝昭,否则永远也不能离开。
众人下了船,这岛上除了原有住民,再无其他。
荒草丛生,一片贫瘠,四面环海,东岭岛就这样孤悬海外。而这里历来是犯了大罪之人的流放之地。
朝廷将这些犯人驱逐禁闭在此地,以期垦荒劳作。
而眼下这些老弱病残已经虚弱无力,众人心中凄惶无助。
正在这时,岛上忽然冒出一堆手持镰刀棍棒的居民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滚出去!滚出去!”
眼看那些人马上就奔至近前,这些刚到岛上的女眷又都拉起老人孩子奔逃,狼狈不堪。
最后,众人被驱逐至海边一片狭窄的区域。
穷乡僻壤,尚未有教化开智,愚昧不堪。这里的原住居民十分排外。
当人在面临资源极度缺乏的情况下,会变的唯利是从,而原有的礼仪教养也不复存焉。
短短几天,由于没有食物果腹,再加外有岛民驱逐。这些原本的相府女眷皆变得面目全非。
除了还有力气的,赶紧沿着海岸寻找鱼虾,或者在礁石上挖些海菜。都是妇孺,自然下不去海里捕鱼,仅有的几块礁石被霸占,差点闹僵打起来。
而在此刻,芸姨因为先前挨了鞭打,又没有及时上药,伤口已经化脓。一上岛就几乎昏厥。而言域根本拉不下脸去跟那些原来府里的女眷抢食物。
更有甚者,现在大家彼此落难,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如今言域这个相府嫡子,全完没有尊重的必要,殷素月甚至还感觉到了那些人对言域的敌意。
与反派沦落一处,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哎,言域,你饿不饿?”殷素月将芸姨扶到背风的地方歇息,试图和言域想办法。
言域毫无反应。
“你说话呀。”殷素月摸索着伸出手去推他一把。
言域一把将殷素月推倒在地。
雾草!反派你真一会儿都忍不住不作死,都这熊样了,竟然还能摆相府公子的架子。还真以为有人给你送吃的吗?
殷素月简直无力吐槽,芸姨现在快病入膏肓,言域又不愿去找吃的,而她一个瞎子,真是老弱病残齐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摸索到芸姨身边,摸了摸芸姨额头的温度,不是很烫,稍微放心,然后就坐在沙堆里思索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