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吃到最后,喝得有些上头的钟洪亮来劲了,一脚踩凳子上,两手拿着筷子敲面前的碗碟和杯子,放开喉咙唱起了不知哪里的民间小调,声音粗犷,别有风味,就是老不在调子上,笑歪了袁家三兄妹和陆睿明,待他唱完了,非要陆正农也来表演一个节目,并跟四个小辈说:“别看你们陆伯伯斯斯文文的,这肚子里的货可不少,别被他现在这副糟老头的形象骗了。”

陆正农酒量不高,脸上染起了红晕,兴致正高,加上如今的环境放松了不少,便不推辞,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一首……只有陆睿明能听懂几句的外文歌,最后还是陆睿明解释,这是首德文歌。

唱完后陆正农脸更红了,钟洪亮拍了拍他的肩:“搞得这么高雅,我老钟一粗人听不懂,不行,重来,不信你问问他们。”

袁家三兄妹一致摇头,听不懂的说,表情无辜得很。

陆正农羞涩地笑笑,表情跟他孙子如出一辙,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口琴,于是又吹奏了一曲,这会大家都听懂了,不就是“红梅花儿香”那个调子。

接下来闹得更欢了,袁卫国吼军歌,袁卫彬唱“大刀向鬼子砍去”,这两兄弟一首接一首地吼,偶尔还夹杂着钟洪亮的大嗓门,袁珊珊坐在一边托着腮帮,酒没喝红脸,却笑红了脸,这也许是她经历过的最有意思的一个年。

最后结束时大家还意犹未尽,火锅下面的炭火早灭了,桌上的菜也都冷了,没春节晚会,一顿年夜饭也吃了两三个钟头,让长辈歇着,四个小辈将桌子收拾干净,陆睿明也脸红扑扑地跟着打下手。

三个长辈身体都吃不消守岁,等过了十二点,老家有吃饺子习惯的钟洪亮,非吃了几个饺子才爬上床睡觉,袁家三兄妹在客厅里打牌,陆睿明想坚持,可没一会儿就歪在袁卫彬身上,袁大哥轻手轻脚地将他抱上了他爷爷的床,塞进了被窝里,三兄妹继续战斗,想看看谁最先坚持不住去睡觉。

家里有座座式老钟,当午夜一点的钟声响起时,袁珊珊耳尖地听到外面有车子驶进来,起初没在意,也没放开精神力去探看,结果这声音就停在了自家门口,并且敲门声响了起来,袁卫彬听得一哆嗦,将手里的牌都抖落到桌面上。

“这是谁啊?大半夜的来咱家敲门?”袁大哥看看钟,没错啊,都半夜一点钟了,就是小弟的胆子还要练练嘛,甩下牌说,“你们在屋里待着,哥去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这时候敲咱家的门。”

袁珊珊哭笑不得,因为她“看”到了门外举手敲门的是谁,正是本该在省城和家人过年的许言森,只是这时候却出现在袁家门口,这人……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袁卫国披了棉外套开门出去,又赶紧把门带上,免得屋里暖气跑出去,搓了搓手小跑过去,并小声问:“谁啊?这大半夜的谁在敲门?”

“卫国,是我,言森。”门外的声音响起。

袁卫国很想掏掏耳朵,自己没听错?许言森这个时候跑来了?赶紧把门打开,果然这人站在外门,身一件藏青昵大衣,袁卫国心里嘀咕,挺人模人样的嘛,就是冻得脸有些发白。

把人拖进来,向后车子看了眼:“车锁好了吧,就你一人没其他人了?赶紧进屋,你就不能明后天再过来?我要休半个月的假,原来还打算过了年开车去你家,给许伯伯拜个年的呢。”

许言森搓了搓手,看向屋里漏出来的灯光,说:“就我一人先过来的,我爸明天也会过来,说要给袁叔拜年。”等袁卫国关好院门,两人一起小跑回屋里。

袁卫彬早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听出了许言森的声音,这下见到人进了屋,惊喜道:“真是许大哥你啊,我还以为要等到我跟哥去省城,才能见到许大哥呢。”

许言森看了眼坐在那里喝茶的袁珊珊,短短一瞥便收回目光,拍拍袁卫彬脑袋:“哪能让你们去,你们在那边又不熟悉,我家在那边也没什么熟人,当然要回丰城这边给大家拜年。”

“许大哥,倒给你的热茶,喝了暖暖身体。”袁珊珊指指桌上的一杯新茶,袁卫国出去开门的时候她便倒上了,大咧咧的兄弟俩谁也没注意到这一幕,或许也是因为跟许言森太过熟悉了,跟自家兄弟没两样,所以不容易想歪。

喝了杯茶,烤了会儿火,许言森才回暖,之前真冻僵了。

袁卫国笑话他:“你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么冷的天就穿了件昵大衣跑出来了,不冻你冻谁?自己都不知道备上件大棉袄,虽然难看可是保暖啊。”

许言森能说半路上就后悔了吗?当然不能说!

“什么时候回丰城的?几天了?”

袁卫国也不过笑话一下,也顺着他的话跟他聊了起来。许言森也说了这回来的原由,这边的房子没收回去,所以他先回来将这边家里稍微打扫一下,好让大年初一回来的爸妈能将就住一下,所以他吃了年夜饭就往这边赶了。

袁珊珊面带微笑听着,如果不是这人不时偷偷瞄过来一眼,她以为,这说法会更有说服力一点,对这人大半夜冲动从省城跑回丰城的举动,她也无话可说。

可惜袁父睡着了,否则一看到是这小子大半夜跑来自家,哪里还猜不出这小子的居心叵测,说不得连老许的面子也不顾及,就要把人赶出去了,又或者跟自家闺女隔离开来。

看这人刚过时脸冻得女白,袁珊珊到底心软了一下,就着屋里的炉子,有现成包好的饺子,给他下了碗饺子,吃完饺子后,许言森彻底回暖了。

第62章

等许言森吃完, 又一起聊天消了会儿食,袁珊珊便回房休息去了, 三个火力旺的大小伙, 让他们自己挤一张床凑和一晚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 袁珊珊就起床出去放了开门鞭炮, 代表新年第一天的开门响, 从此一年都红红火火。从大年夜开始,到大年初一,丰城的鞭炮声基本没有停歇的时候,习惯了, 关上窗户也可以睡得死死的。

比如袁卫国和袁卫彬, 迷迷糊糊地听到近在耳侧的鞭炮声,爬出被窝看了一下,原来是自家的, 那不用爬起来了,继续睡。许言森看这兄弟俩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动作,失笑了下,爬起来穿好了衣服, 替他们将被子掖好,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许言森知道袁珊珊无论睡得多晚, 第二天都不会睡懒觉的,所以无论再怎么想睡, 也得起床, 否则等下大家都起来了, 更难得有和珊珊说会儿话的时间了。

这回许言森套了袁卫国的大棉袄,看上去臃肿得很,想到昨晚愚蠢的行为,许言森摸摸鼻子,果然在厨房里找到了袁珊珊。

听到动静时袁珊珊便发现是这人起来了,指了指起床后烧好的装进水壶里的开水,和边上的脸盆毛巾等脸漱用品:“许大哥用这些洗漱吧。”

“好。”

在袁家,许言森其实跟在自家一样自在,因为以前常往这里跑,蹲外面刷了牙,洗了脸,呼吸了一口早晨清冽的空气,脑子清爽多了。

再回到厨房,这才留意到珊珊坐在矮凳上,一手拿了木块,一手拿了小刀在刻着什么,奇道:“珊珊,你在做什么?雕刻?”他怎不知道珊珊还会这个?

因为一家子起床后都要用热水洗漱泡茶,所以袁珊珊就守在煤炉边烧开水,顺带着手里也没闲着。

吹掉木料上的碎屑,晃了晃说:“闲着瞎琢磨的,用的废木料雕着玩。”

最初生出这样的念头是那回包饺子时捏了只面老虎,而那老虎,正是按照她养着的那头老虎模样捏成的,后来出去倒腾东西时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何不利用精神力来雕刻?在捏老虎的时候,因为精神力的作用,捏成的老虎很是栩栩如生,这样的做法也不纯粹是为了学雕刻,另一个目的就是用来锻炼她的精神力。

这里环境不比山林里,山林里她可以肆意地通过频繁使用精神力来达到锻炼的目光,所以虽然不能跟末世环境相比,但好歹精神力在缓慢地恢复着,可回了城后,一直不使用的话,她有预感,不仅不会缓慢增长,反而还会逐渐地削弱倒退,她不喜欢这种慢慢变弱的感觉,通过怎么让精神力融入雕刻之中,她发现还是有一定的锻炼作用的。

用废木料练了几天手后,她用一块边角料的黄花梨重新雕了只老虎,目前已成了陆睿明的新宠,于是,袁卫彬和后来看到的袁大哥也想要,袁珊珊闲下来便琢磨起来。

许言森这下更好奇了,拖了只凳子坐到袁珊珊身边,看她手里雕的这只,看木料像是小黑檀的,逐步成形的是只动物,看上去像豹子又有点不一样:“这是什么动作?是黑豹吗?可为什么背上有一对翅膀?”

袁珊珊看着这只快成形的飞天猫,眼里闪过怀念之色:“不是,这其实只是一只长了翅膀变了异的黑猫,我胡乱雕了玩的。”除了第一只老虎,她后来雕刻的基本也是动物,但原形都来自末世的变异动物,笑了笑问,“许大哥肚子饿了没?给你做点吃的?”

“不急,等大家一起吃吧,”看看这只被他误认为黑豹其实只是黑猫的未成形作品,赞道,“珊珊你的天分真高,虽然我也不懂这方面,可要是谁胡乱雕了玩能雕到这种程度,说不是天才也不可能了。”不止形态,还有黑猫身上的毛发,也根根分明,仿佛能看出这只黑猫正蓄势待发要攻击它的对手。

接着看看周围,问:“珊珊你有没有其他的练习作品?不如送一个给我?”

袁珊珊放下刀子,笑道:“晚了,全被瓜分完了,就是这只也被彬彬预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