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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轩与姚昭目光一急,正待开口,却被锦书目光制止,反倒是姚望,目光亮了起来。

“父亲也别急着高兴,”锦书重新坐下,淡淡道:“我又不是菩萨,哪里会做无缘无故的善事,代人受过。”

张氏看出锦书是绝不会吐出两个国子监名额了,剩下的,便只放在叫谁进宫这里。

她虽偏爱儿子,却也同样喜欢女儿,不得不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待如何?”

“这话跟母亲说不着,还得父亲拍板才是。”

锦书轻抚发间的玉簪,含笑道:“父亲年近四旬,是不是也该想想,自己百年之后,姚家何去何从?”

张氏登时反应过来——她想分家!

或者说,她想借助这个时机,帮助自己两个弟弟在将来的分家中谋取大头!

“锦书!”素来一派温柔的张氏不得不厉声呵斥:“你父亲尚在,就公然提起这个,是要诅咒尊长吗?!”

“我同我父亲说话,同你有什么关系?”

锦书同样冷下脸来,寒声道:“我唤你一声母亲,你可别真当自己是我母亲。你若是记不起来,我便提你一句,年关时分,你到了我母亲牌位前,也不过是个妾!”

“父亲!”

她斜一眼张氏,一字一字的问姚望:“今春三月,新选的宫人便要入宫了,你确定——要为一个继室,撕了姚家的脸吗?”

姚望一直都以为自己的长女温柔和善,尽管偶尔也会针对继妻,却也是为了两个弟弟,今日见她如此,几乎要认不出了。

接连被她逼迫,姚望自是又气又恼。

换了别的子女,他兴许直接就给送到长安外的庄园去关起来了,偏生程家人难缠,又极为护短,他还真是不太敢惹。

连这次递了锦书名字进宫,都是趁着锦书舅舅程玮不在干的。

姚望不想跟程家拼的鱼死网破,也不敢去赌这个女儿敢不敢孤注一掷,只好咬着牙忍下来,慢慢商谈。

“你闭嘴!”瞪了一眼张氏,他转向锦书,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缝里磨出来的:“——你说,究竟要如何?”

“很简单,按规矩来。”

姚望已然让步,锦书也不咄咄逼人,开门见山道:“阿轩是嫡长子,继承祖宅,谁也说不出二话。姚家的庄园、铺面、古董字画、地产,以及账面上的银子,他要拿五成,父亲可有异议?”

“长姐!”姚望还不曾开口,姚盛便咬着牙道:“父亲有四子二女,整整六个孩子,大哥自己就占了一半,那我们呢?活该去喝西北风吗!”

“别朝姐姐叫嚷,这与人无尤,”姚轩淡淡看他一眼,道:“祖制如此,族规也是如此,大周律如此,你若不情愿,只管怨你生身母亲是继室,怨你自己不会投胎,关姐姐什么事!”

张氏刚刚才被姚望斥责一句,正是噤声之时,听到这里,却也不得不说话了。

要不然,来日她真的要跟儿子一起出去喝风!

“夫君,”她笑的有些勉强,半分都不曾作伪,哀求道:“你说说话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姚望面色难言,姚轩则开口冷笑:“母亲,你嫁给父亲之前,不知道他是娶过妻的吗?

媒人登门的时候,不曾告知于你,他有一女二子吗?

出嫁之时,父母不曾同你讲过,日后分家继承,嫡长子是要占一半的吗?”

“您别说的好像是我们欺负人一样——若不服气,只管到京兆尹去问,到大理寺去问,到刑部去问,到户部去问。”

“要是您高兴,去敲登闻鼓,请圣上亲裁,也是一条门路。”

姚昭语气轻缓,讽刺意味十足:“——大可不必惺惺作态,平白叫人恶心!”

第4章 决然

左右已经撕破了脸,姚昭说的也极不客气,半分脸面也不给张氏留。

一席话问下来,张氏面色已是青白不定,面容都有些扭曲。

姚望在侧看着,面颊不由抽动几下,看向锦书,沉声道:“好!”

他看向锦书,道:“阿轩是嫡长子,占一半,可以。”

“父亲既然首肯,那我们就继续说道。”

锦书颔首一笑,道:“阿轩是嫡长子,占了五成,阿昭是嫡次子,按制,是应该占家业两成的。”

她这样慢悠悠的细数,张氏听入耳中,却似钝刀子割肉一般,一阵一阵的疼。

姚轩占了五成,姚昭再占两成,留给他们娘仨的,岂不是只剩了三成?

只消想想,她都觉得心口闷痛,嗓子腥甜。

姚望心知这是规矩,等闲容不得改,面上却也有些不赞同,试探着商量道:“阿盛与阿瑾,毕竟也是嫡子……”

“父亲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锦书语气和缓下来,道:“阿盛与阿瑾毕竟也叫我一声长姐,我也不会叫他们出去喝风,便饶一成与他们。家业一分为二,前头两个占六成,后头两个占四成,如何?”

前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声气凌人,现下平和下来,姚望反倒觉得不习惯,顿了顿,才道:“你愿意退一步,这自是好事。”

“父亲,有些话既然说了,便痛痛快快的说个透亮。”

锦书环视一圈,道:“祖父与祖母去世之时留有遗言,将自己私房尽数交与嫡长孙阿轩,二老还在天上看着呢,他们去世时,不仅仅父亲在侧,族老也在侧,父亲总不会食言而肥,不肯认吧?”

张氏此前听她松口,四六分家,还暗自舒一口气,听得这番言语,却觉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老太爷与老夫人去的虽早,可架不住那会儿姚家还没败落,私库里的好东西还不知有多少,只怕整个姚家加起来,都未必比那里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