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既爱她这般嫣然模样,又恼她万事都不肯开口,却处处吃定他的淡然,左右四下已经无人,索性凑过去,含住了面前花瓣一样的唇。
同那副软硬不吃的态度不同,她的唇,既软又娇,像是某种酥酥的糖。
温绵的吻过去,桂花的甜香在唇齿中蔓延开来,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咬,终于松开。
“方才朕是为了哪个,才去同他争辩的,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可是你倒好……”
“不觉感激也就算了,反而同别人一起笑话朕,”圣上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轻声斥责:“没心肝。”
“哪有,”锦书笑着狡辩:“许是我的心肝全给了圣上,别处便空不出来了,自然没有。”
“那朕便再还你一副心肝,叫你日后长些记性,”圣上走在前边,缓缓下楼时,低声跟她说:“可好?”
锦书同他愈发亲近,倒是少了尊卑克制,说起话来,也更加自在。
“圣上虽是天子,却也是凡人,”她摇头道:“如何能分一副与我?”
“朕是天子,自然同别人不同。”
圣上重新扶住她腰身,揽着她走出茶楼,低声道:“普通人只生有一副心肝,而朕,却生有两副。”
“两副?”锦书诧异道。
“怎么这样吃惊?”
圣上低头看她,含笑道:“——你也是朕的心肝。”
锦书听得脸一热,随即笑了。
“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位君主,大概也如同圣上这般,最是长于甜言蜜语,撩拨人心。”
“无论如何,他却是实实在在成了的,你呢?”
圣上侧过脸去问她:“被朕的话,撩拨到了没有?”
锦书笑而不语。
“又是这样,”圣上轻声开口,似乎是在抱怨,道:“每每问到此处,你便不肯开口,总是避而不谈。”
锦书莞尔,笑意盈盈:“圣上想听什么?”
圣上道:“自然是,想听你的心里话。”
“有被撩拨到的,”锦书转头去看他,目光真挚:“圣上如此待我,怎么会不动心。”
“只是我太胆怯,也太畏惧,所以从来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
圣上听的目光微凝,神态微变。
她也不胆怯,笑容恬淡,徐徐道:“圣上是天子,坐拥四海,威加天下,。”
“您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权势,财富,女人,威望,以及除此之外的许许多多,世间其余人,都只能远远的敬仰,而不敢生出奢望。
对于您而说,即使是偶然间,遇见未曾拥有的,借助无上权势,也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有时候,我也会想,”锦书笑容微敛,定定的看着他,缓缓道:“对于您来说,我算是什么呢?”
“得不到的一时新鲜,还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又或者是,确实有几分真心?”
“您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丢一点得一点都无所谓。”
锦书看着圣上,认真道:“可是我不一样,圣上。”
“我只是人间的寻常女子,既平庸,又懦弱,没有办法将一切抛下,飞蛾扑火一样,到您身边去。”
“比起您坐拥四海来,我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颗心罢了。”
“可无论它如何廉价可笑,都是我仅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我不敢拿它去冒险。”
“——若是败了,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我不过是凡人,输不起的。”
圣上看着她,目光深似大海,沉默片刻,终于向她说:“你都不肯试,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锦书笑了笑,却不再说什么了。
圣上看着他,顿了一会儿,终于道:“朕明白了。”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便沉默了很多。
圣上坐在前面,锦书走在后面,两个人虽然离的很近,却都没有说话。
宁海总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要开口劝导,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到最后,也跟着一起沉默起来。
圣上始终不说话,锦书倒是也不害怕,只静默地跟在他后面,心中一片轻松。
在这段关系当中,她从来不是真正占据主导位置的,像是现在这样有个机会,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已经很好。
至于剩下的,全看圣上如何裁决,她都听着就是了。
这样沉默地走了一段时间,锦书抬头去看路时,才发现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