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进了内殿,恭恭敬敬的向圣上行礼之后,她便极为隐晦的,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侧的锦书身上。

她正坐在圣上旁边,低着头,膝上是圣上的外袍,手里捏着针,眼睑低垂,似乎是在缝什么。

明明是最普通的黛青色衣裙,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种动人。

仿佛是流落民间的千金贵女,如何也掩盖不了她镌刻在骨子里的风姿一般,映的人自惭形秽。

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挺直的脊背与修长的脖颈,以及美玉一样近乎剔透的半边面颊。

这样的美人,便是女人见了也不由得心动,更何况,是圣上这样的男人呢。

突如其来的,江昭容心里一阵不舒服。

她进来的时候,姚氏没有抬头,连低垂的眼睫,都没有动一动,似乎是没有看到她一样。

圣上坐在她身边,正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她就是他的一切,一眼没有看过站在一边的自己。

两下里一对比,当真是叫人难堪。

锦书感觉到她在看自己,却也没有在意,只是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不掺和这趟浑水。

她不说话,圣上更摸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主动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她纤细的手指捏着针,动作轻缓的将那道口子缝上,然后红唇微张,轻轻将线咬断。

将衣袍展开,锦书盯着仔细的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到了一侧的案上,伸手去取之前被放在一边的线团。

也是赶得巧,她将自己那根绣花针放得随意,伸手去拿线团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一不小心戳了一下,白皙的手指上,当即便露出来小米粒一般大小的红点。

她在家的时候,便做惯了刺绣,时不时的,也会被针扎几下,这样一点儿疼,是不放在心里的。

随便拿起一侧的帕子,她正想要伸手按住,却先一步被圣上握住了手。

“怎么这样不小心,”他轻声责备一句,语气里没有斥责,却只有温柔:“马虎。”

只是被刺了一下罢了,又没什么大碍,他却这样大惊小怪。

锦书听得微微一笑,正想将手抽回来,圣上却握住她那根手指,送到唇里,轻轻的允了一下。

锦书愣住了,随即面上飞霞,嫣然夺目。

江昭容入宫多年,还不曾见过圣上这般体贴小意,眼睁睁在一边看着,只觉心中盘着的那条毒蛇动了,徐徐的,吐着鲜红的信子。

宫中规矩森严,此前圣上不曾开口提她,她自是不好主动说什么。

到了这会儿,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这便是姚妹妹么,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绪,但是话说到最后,不免带上了一点儿酸味儿:“怨不得圣上这样宠爱。”

圣上抬起眼,淡淡的看了看她,道:“怎么,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昭容被圣上说的一噎,顿了一顿,才有些讪讪的道:“没有,只是臣妾想念圣上,所以才来见您,望请圣上见谅。”

“现在你也见到了,退下吧,”圣上听的一皱眉头,向她摆摆手,隐约不悦道:“这里不是你的寝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荒唐!

你既如此冒失,便迁往交雁馆去,抄写佛经静心吧,以后做事的时候,记得三思而后行。”

交雁馆地处偏僻,又是萧条,素无人居,虽说也是后宫之地,却几乎可与冷宫并肩。

江昭容听圣上说完这话,脸色登时一白,哆嗦着身体,眼泪不受控制的想要出来。

圣上只说是叫她去抄经,可没有说叫她什么时候出来。

难不成,是想叫她老死在里面吗?!

怨愤的看了锦书一眼,她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说话,却瞥见圣上眼底隐约厉色,心中一凛,想起了之前那些忤逆他的人,都有什么下场。

情不自禁的打个冷战,江昭容哆嗦着身体,老老实实地合上嘴,行礼退了出去。

她一走,圣上便凑过去锦书面前去,小心的看她脸色,低声问道:“没吃醋吧?”

锦书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圣上将她打发的这样干脆,我还有什么好吃醋的?”

“朕心悦你,便不需要遮遮掩掩,”圣上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坚定:“朕要叫所有人知道,你是朕心头肉,掌中珠,叫所有人都不敢轻侮。”

他们彼此之间既然有心,早晚都是要成事的。

锦书家世平平,膝下又无子嗣,他更要叫自己的态度强硬,不叫人轻看她。

他不是初登帝位的少年君主,被一时之间的火热情意,烧的失了理智。

他登基十余年,整合朝纲,平定外戚,有足够的底气,护住心爱的女人。

他不再年轻,但是,却也拥有岁月所赋予的坚毅与从容。

年过而立,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锦书目光柔和,托着腮道:“圣上待我好,我都明白的。”

她不过是小吏之女,家世低微,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只是一张脸罢了。

可圣上是天子,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她仅有的筹码,在他面前,依旧灰蒙蒙的不起眼。

他今年三十有一,她却未及二八,本就隔了十余个年头,难道还能指望他身边干干净净,一个女人都没有?

这样愚蠢的想法,锦书从来不会有。

何德何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