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锦书淡淡道:“内宫之中不能有男子入内,宫人内侍顶多也只是识几个字,没人能帮你。”

“待会儿我会吩咐人,送文苑教授过的书籍过去,你想要挑灯夜读也好,叫它放在那里生虫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明白吗?”

承安垂下眼,应道:“是。”

“好了,”锦书说了一通,也有些累,端起一侧温着的热饮,道:“回去吧。”

承安抿着唇,深深看她一眼,退了出去。

走到门边时,他听见自己心中近乎不甘的呼啸声,于是又停下来,转身去看她。

“娘娘,”承安看着她,道:“内侍宫人只识得几个字,教不得我,你呢?”

“我吗?”锦书也不看他,只盯着自己面前的绣架看,极是专注:“我很忙,也很懒。所以,不想教你。”

承安静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片竹叶被绣完,微深的翠色中似乎掺杂着某种难言的汹涌,看一眼,便能将人拉下去,沉溺其中。

她伸手挑起线的尾端,微微低头,送到齿边,咬断了它。

日光依旧稀薄,这个瞬间,却带上了叫人目眩的光泽。

那唇是红的,带着言语难以形容的鲜妍,那齿却是白的,吩咐能将他心中所想全都映照出来。

恍惚之间,承安想起那日在井巷见她时,秀娘说的话。

听人说,她生的比天宫仙子还要美。

真是一点不错。

可是那之后,秀娘还说了一句别的。

圣上对她一见倾心,若非家世所限,还想直接封后呢。

可是现在,她已经是圣上的皇后了。

下颌有转瞬的咬紧,随即松开,承安轻声道:“原来如此。”

第42章 宫宴

贤妃今日请静仪长公主来, 本是想着商讨一番, 将彼此儿女的婚事定下的, 哪里想得到, 话才说了几句,静仪长公主便猝然伸手, 重重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 直打得她头晕目眩。

——他日承庭身边, 也出现一个像你这样有主意的,那可如何是好?

这是什么意思, 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不安分么?

贤妃心头飞快的略过一丝阴霾,脸上的笑容却恰到好处:“有长公主这个亲姑姑盯着, 也有我这个婆母在边上看着,哪里能叫别人欺负了薇儿去?”

“也是,”静仪长公主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语气骄矜:“想当年, 王氏刚刚嫁进王府的时候, 可没少对着你和徐氏作威作福,如今她外甥女儿嫁过来,在你手底下, 哪里能讨得了好。”

贤妃脸上的笑意一僵, 目中微露寒意。

妻与妾,听起来只是一字之差,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萧家是名门, 王家也是如此,徐家虽然差些,却也是后族。

可在府中时,她与徐氏都是侧妃,虽是有一个侧字在,但妾终究是妾。

王氏有意磋磨她们,每日都叫早早去立规矩,奉茶布菜,端茶倒水,当仆从一般的使唤,有嫡妻的名分压着,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那些日子,贤妃过得委实屈辱,也被她引为平生之耻。

还是在王氏死后,徐氏废弃,她成为后宫中最高位份的嫔妃时,心中快意才勉强将那些苦楚掩盖掉。

这是她的旧伤,已经在时间里结痂,今日却被静仪长公主翻出来,生生撕开,露出内里毫不设防的、新生的肉,狠狠撒了一把盐。

痛苦吗?

——痛苦极了。

只是姚氏被册封皇后,主理后宫,她在后宫中势力已是大不如前,更不必说圣上看重皇后腹中之子,以及新近崛起的二皇子了……

桩桩件件的烦心事一一在心头闪现,贤妃终于将那口气忍了下去,面上重新带上和煦而谦恭的笑意。

——她还用得着静仪长公主,不能跟她撕破脸。

可归根结底,芥蒂也已经埋下了。

长安勋贵皆是沾亲带故,静仪长公主驸马出身的陈家同萧家也有一点远亲,素日也会走动。

加之在诸皇子之中三皇子优势最大,皇后又同静仪长公主有隙,备不住他日生出龃龉。

层层考虑下来,无论是陈家,还是静仪长公主,都不会去选择别人。

这桩婚事,就在波涛暗涌之中,被敲定了。

三皇子毕竟是皇子,主动去求娶,反倒叫人多想,静仪长公主将贤妃挤兑的不轻,也将这事儿包在自己身上了,说是到了晚间,便去同圣上说,贤妃自是顺水推舟的应了。

待到她们母女俩走了,她面上笑意才淡下来,伸手将静仪长公主饮过的残茶倾倒在地上,又伸手招呼三皇子。

“如何,”她抚摸儿子的脸庞:“跟你薇儿表妹玩儿的好吗?”

陈薇是静仪长公主的幼女,素来是他们夫妇的掌上明珠,骄纵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