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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看着陈瑜笑着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也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王素云狐疑的看过去,却没有说什么。这小和尚看着就是个心地纯善的,想必也不会做什么坏事。

陈瑜这会儿已经走远了,小和尚的脚步声又轻,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附近探头探脑的阿飘倒是看到了,但是谁也不会说什么。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凶残,他们可不敢惹。

第二天昏昏欲睡的站在村口知青大院集合的陈瑜,在看到陈保国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眉眼清俊的年轻人过来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倒是下面的女社员开始躁动起来,这乡下可是难得这样干净好看的少年郎哩。

陈保国伸手压了一下:“大家安静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是咱们队里新来的赤脚医生雪松,原来是镇上医院的。为了支援农村的医疗建设,他主动要求来到咱们队里锻炼……大家鼓掌欢迎!”

陈瑜跟着身边的社员机械的拍着巴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张得都能塞个鸡蛋了。你怎么在这里?陈瑜无声的询问对方。

这声音不是昨天夜里的那个小和尚吗?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赤脚医生,还要来他们队里,他有什么目的?

雪松看到陈瑜时,淡淡的眉眼间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收回目光,看着下面的社员,温和的说:“我在镇医院也只是个基层医生,能和大家一起劳动,也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一个人平时难免忙不过来,想要找个人帮我打打下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给赤脚医生打下手,这可是个香饽饽。要知道除非农忙抢收,人手不够的时候,不然医生都不用下地干活,工分还高。

“薛医生,选我!我力气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有人直接把袖子撸上去,把精瘦的胳膊展示给雪松。

“选我,薛医生!我采过药,懂药材……”这人的自荐倒是有几分说服力。然而很快就被人揭破了。

“你懂啥药材,就是小时候采个蒲公英小柴胡,就敢说自己懂药材?”

“薛医生一个男人,还是选个会缝缝补补的姑娘家合适,我家秀荷就挺合适……”

“我家……”

第14章

陈保国看下面乱糟糟的,生气的说:“选谁雪医生说了算,你们别吵吵了!”今天早上这年轻人天不亮就来敲门,拿了介绍信说是镇医院下来当赤脚医生的。

他大喜过望,也就没问这年轻人怎么来得这么早。听到对方还要助手时,他首先就把自己几个儿子推荐了过去,没想到都被拒绝了。雪医生说是要自己选,陈保国也只能听他的。

“就她吧。女孩子心细,以后有妇女同志过来看病,也方便一些。”雪松似乎是随手一指,就点到了神游天外的陈瑜头上。

秀荷老娘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薛医生选女助手,但是一看选上的是陈瑜,就不满的说:“凭啥选她,薛医生你是不是看她漂亮?她这个人……”

“闭嘴!小瑜怎么了?人家好歹也是初中毕业,聪明懂事,比那大字不识一个的强多了。”陈保国听不下去了,喝止了秀荷娘,这丢人都丢到外人面前了。

看秀荷娘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陈保国这才跟陈瑜说:“小瑜,既然雪医生点了你,那你就跟雪医生留下吧。”

“团结留下,给雪医生安排一下办公和住宿的问题。”

“其他人跟我下地,走吧!”

陈保国安排好眼前的事情,就招呼社员去上工。

王金兰看女儿还傻乎乎的站着,就推了推:“快去啊,跟着医生打下手,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以后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找自家闺女,不比找别人省事多了?而且,有了这个好差事,以后说媒也能说个好人家。

王金兰只觉得天上掉了馅饼,心里美滋滋的。陈卫国虽然没说话,但是腰板也不自觉的挺了挺,只觉得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快步往前走去,打定主意下了地要好好表现。

雪松看陈瑜站在原地不动探究的看着他,就主动开口说:“你叫小鱼?这名字,还挺活泼的。”

“薛医生误会了,我叫陈瑜,美玉那个瑜,可不是水里的鱼儿。”陈瑜知道小和尚误会了,顺口就解释了一番。

雪松丝毫不觉得尴尬,笑了一下,学着她说:“我也不姓薛,雪松是我的名字,取雪中寒松之意。”

“小和尚,这是你的法号吗?”陈瑜靠近雪松,躲着团结小声问他。这名字怎么听都有一种山间寺院的感觉,不会是还俗之后,直接拿法号当了名字吧?

小和尚摇摇头:“我并没有出家,这个名字是收养我的一个老僧人取的。”入了俗世,他不知父母是谁,老和尚也没有名姓,下山之后就一直用这个名字,经常被人误会是姓“薛”。

陈瑜正想问他,既然没有出家,昨天干嘛一口一个贫僧,又是“阿弥陀佛”又是念经超度的。但是团结已经催他们了:“薛医生,小瑜,先别聊了,快过来看看你们的办公室……”

这有文化的人啊,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什么美玉什么雪中寒松的,酸掉牙了。团结虽然也念过几年书,但是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不咋地,不耐烦听这些。

团结在大院的正房找了一个不常用的房间当做诊疗室,又在西边的厢房给雪松找了一间屋子做宿舍。

最后从仓库里拿了两条毛巾、两个洗脸盆,一个暖水壶交给雪松,团结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他还得赶去地里记工分,大家推举他做记分员,他可不能辜负社员的信任。

“小和尚,队里可没有铺盖发,你晚上怎么睡?”陈瑜看了看雪松,这人只背了一个布包袱还一脸淡定,就不怕晚上没地方睡?

雪松昨天记挂着南陈庄的事情,自然不能带着累赘的铺盖,只带了一把银针和公文就过来了。他看着热心的小姑娘说:“下午会有人帮我送过来。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把房间收拾一下。”

看小和尚挽了袖子就去干活,陈瑜哪好意思闲着,也赶紧过去帮忙。等两间屋子都打扫了一遍,她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舀了半盆水放到洗脸盆架上,洗了手,陈瑜才有功夫问先前的问题:“小和尚,你到底是不是和尚啊?还有,昨天一口一个贫僧的,今天怎么不讲了?”

“我是一个弃婴,出生不久就被人丢到山下。我师傅路过才捡了我,因为我躺在一棵积雪的松树下,师傅就给我取名雪松。”

“师傅虽然也教我念经打坐,但是并没有正式为我剃度。至于称呼,不过是遵守俗世的规矩,不想自找麻烦。”

叔父是雪松师傅的那个老友,雪松下山之后就寄住在他家。现在和尚就算还俗,也属于黑五类,他不敢自称贫僧,自然是怕给叔父带来麻烦。

陈瑜好奇:“为什么你小的时候,师傅不肯收你入门呢?”她觉得这小和尚挺有慧根的,看着就是个当和尚的料,那老和尚为什么不肯答应呢?

“师傅说尘缘未了,与佛无缘。”雪松的眉间染上点点无奈。儿时他跟着师傅通读佛经,七情六欲淡漠,只想一辈子侍奉师傅和佛祖,但是每次师傅都这么拒绝他。

尘世里的缘分,雪松想来想去也只有生身父母了。难道师傅要他报了生身之恩才会收他入门?

陈瑜不懂:“那你为啥非要来我们队里当赤脚医生?难不成你的尘缘在这里?”

雪松含笑点头。别的任陈瑜再问都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