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房间里的游魂,雪松神色微变。他没想到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就有鬼趁虚而入了。
小瑜有自保能力,就算睡着也不怕有鬼来袭。但是他忘了几个孩子还小,早知道他出门前就把小瑜叫醒了。
“孩子们没事吧?”雪松脚尖一点,两步就到了婴儿床边,看了一下陈瑜怀里的二宝,然后抱起小女儿和大宝挨个检查了一遍,确定他们都没有受到伤害,才放下心来。
陈瑜低头看着二宝“无齿”的笑脸,好笑的说:“孩子没事,有事的是那个游魂才是。这个不长眼的鬼约莫是想在孩子身上蹭点生气,没想到反被二宝啃了一口。”
雪松回头看过去,果然,那游魂的胳膊上有个半月形的缺口,确实挺像被咬了一口的样子。
“牙都没长,就开始乱吃东西了。不干不净的,也不怕拉肚子。三个孩子里,我看就他最皮。”陈瑜点了点二宝的小鼻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抱怨。
雪松点头表示赞同,这一夜大宝和女儿除了饿了拉了尿了,基本不怎么哭闹。就二宝最淘气,醒来没人理他就扯着嗓子哭,非得把哥哥妹妹吵醒不成。
然后那两个就被他带的也跟着一起哭,雪松只能挨个去哄,生怕把陈瑜也吵醒了。
大宝这会儿正醒着,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表情有点严肃,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人生。从二宝吃鬼的时候,到陈瑜起来,雪松回来,他都一直这么淡定。
小女儿更爱睡一点,大约是身体发育所需吧,她娘说过,小孩子都是睡觉的时候长个。
所以哪怕这几个孩子刚出生不久,陈瑜就看出来老二是个不省心的。
陈瑜都不知道大宝和女儿是不是跟二宝一样,也能见鬼能吃鬼。她希望不是,二宝这么一个就够她操心了,大宝的体质百鬼不侵,就算做个平常人也会无灾无难,一生顺遂。
至于小女儿,家里这么多人还护不住她一个不成?
第二天陈卫国就要回去了,生产队还忙着,他得回去干活。王金兰也不能多待,就跟陈瑜商量,是不是回家去做月子。
“找个驴车,铺两床被子,把头包上,路上盖严实点。只要不进风,应该就没事。在哪儿坐月子不是坐,医院这住着天天花钱跟流水一样。”
自打进医院,到现在花了六七十了。要是坐满月子再回去,一家子一年都白干了。
陈瑜休息了一夜,起来就觉得身体基本恢复过来了。别说是坐车回去,就算走回去,也没有多大问题。
她对雪松说:“你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吧,咱们下午回去。”
王金兰对陈瑜的身体比较清楚,知道她天天练功身体好,所以才敢这么说的。何秀清虽然知道她儿媳妇有点神神道道的,但也不觉得她身体比平常人好多少,对此强烈反对。
“现在回去哪行,说什么也得多住几天。这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能跟人家生一胎的比吗?要是住在医院,有个什么事找医生也方便。”
月子里养不好,说不定就坐下病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再说儿媳妇这么争气,她还盼着她养好身子,以后再生几个孩子呢。
陈瑜求助的看向雪松,娘家和婆家意见不统一,这可怎么办?
雪松平静的说:“再待两天,三天小瑜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了,到时候再回去。”
这回王金兰和何秀清都不说话了,雪松这回把两人的意见折中了,两个人都觉得不太满意,但是勉强也可以接受。
到了下午六点,何秀梅过来看陈瑜了,这回她特意带了一锅猪脚黄豆汤过来。
她盛了一碗汤跟陈瑜说:“生这么多孩子,看着高兴,养着就不容易了。三张嘴,喂到能吃饭,这奶粉可得不少吃。喝点汤催催奶,也能省点奶粉。”
陈瑜看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故作忧愁叹了一口,眉梢却不知不觉飞了起来。真是甜蜜的负担啊,为了这几个小东西,就算再辛苦她也愿意。
不就是奶粉嘛,她和雪松还是供得起的。除了赤脚医生的工分补贴,她还有外快收入,养几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等陈瑜喝完一碗,何秀梅又给她盛了一碗:“多喝点,还多着呢。你不喝也没别人喝,灿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给我娶个媳妇回来,只盼着闭眼前能让我抱着孙子。”
“这两天怎么没见灿生?”陈瑜有点纳闷,灿生不是一向对雪松都很亲近吗,知道她生孩子,这孩子不可能不来看看啊。
说起儿子,何秀梅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我先前说让他去厂里做工人,他不情愿。这不是上面说什么改革开放吗,他就跟一个干个体户的朋友去南方了。前几天收到他的信,说是准备回来了。算算时间,差不多这几天就该到家了。”
何秀梅想着远方的儿子,一阵长吁短叹。他们这一代人习惯了安于现状,不太能理解年轻人的冒险。
“您也而别担心,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没看有些吃商品粮的都下海了。您就等着灿生回来挣大钱吧,说不定还能给你带个媳妇回来呢。”陈瑜觉得灿生够有魄力。
沿海改革开放,肯定有更多的机遇。这阵子知青大批开始返城,就业形势十分严峻,去南方闯荡未必不是一个出路。
灿生本来就不是何秀梅那样能按部就班在工厂待一辈子的性子,何必拘着他呢。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也行。
何秀梅无奈的说:“我也不求他发大财,也不求他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只盼着他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这都快腊月了,再不回来就过年了。”
给陈瑜送了汤,何秀梅匆匆忙忙又离开了。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也不能一直守着陈瑜。眼下一直陪着她的只有雪松了,何秀清身体不好,陈瑜上午就让她跟王金兰一块儿回去了。
何秀梅离开不久,金玲过来查房了。陈瑜看着她眉间的黑气,神情严肃了起来。金玲什么沾上阴气了?
看着金玲深陷的眼窝,白的不正常的脸色,陈瑜觉得她可能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说不定有段时间了。
奇怪,如果被缠上的日子比较久了,为什么阴气这么淡呢?
金玲抱着二宝说:“陈姐,我最喜欢你们家二宝了。一看见他我就身心舒畅,精神百倍,比打了鸡血都有用。”
二宝被金玲抱起来,也不认生,伸着手就往她脸上抓去。金玲亲了亲二宝的手,被他不小心揪了头发都不生气。
可不是神清气爽么。陈瑜分明看到,她家二宝伸手把金玲脸上的阴气扯了下来,塞到嘴里吃了。
看二宝把手拿回去,伸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金玲连忙把他的手扯出来,柔声细语的哄他:“乖啊,宝宝,不能吃手指。”
然后她又跟陈瑜说:“二宝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帮你给他喂点奶粉?”
“不用管他,刚喝了没多大会儿。要是真饿了,他早就嚎起来了。这小子可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陈瑜瞪了一眼二宝,跟金玲解释了一下。
想到金玲身上的阴气,陈瑜招手让她过来,关切的问:“金玲,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有点差。”
金玲放下二宝,在陈瑜床边坐下,愁眉苦脸的说:“能好才怪呢,我这段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都得折腾半夜才睡着。”
“是睡眠质量不好吗?”陈瑜问。
金玲先是摇头,又点点头:“也可以勉强说是睡眠问题吧。陈姐你应该还记得,我容易看见那些不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