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清恨恨的说:“救他干什么?披着人皮的畜生, 早死早超生,活着也是恶心人!”儿子和儿媳还是太过心软, 这样的人还想救一救。
其实如果可以,陈瑜还真的想见死不救。奈何身为修行之人,生恩是必须要报的。虽然石荣对雪松的生恩已经被他消耗了大半,但是就算剩指甲盖那么大小也得报。
一命还一命, 救他一回,以后雪松就跟他再也没有瓜葛了。让石荣登报断绝父子关系, 最好再说清当年的恩怨,这样雪松跟他的亲缘就彻底断了, 再也不会影响修行了。
此外,把当年的真相披露出来, 石家的亲族也就没脸面要求雪松为石荣养老送终了。
而且陈瑜看出来了,石荣此人命短福薄,就算这次救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善终。
石荣看着陈瑜笃定的态度,还有她刚才神秘莫测的手段,开始相信她的说法了。他回忆着第一次疼的时间,恐慌的发现已经快一个月了,那他差不多只剩下两个月的寿命了?
“救我!只要你们能救我,我就去登报,我会说是我对不起小松,不配做他的父亲,所以才断绝关系的,不会让小松受一点指责。”
石荣生怕陈瑜真的不救他,毕竟他也明白,雪松对他根本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何秀清更是恨不得他现在就死。想要他们救自己,只能先答应陈瑜的要求。
死到临头,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只有活着,他才能慢慢争取大儿子的原谅,说不定还能等到小儿子出狱。
陈瑜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她赢了,比起认儿子,石荣果然还是更怕死一些。她俯视着石荣说道:“起来吧,带我们去你家,查查是谁恨得要扎你小人,以至于要让你活生生的疼死。”
“看来你现在越发不如当年了。”何秀清发现这个男人早已面目全非,一点也没有了记忆中的样子。
刚结婚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这人虽然过分在意(除妻儿外的)家人,但是一向与人为善,在村里的人缘也不错。没想到混到现在,竟然会有人这么恨他。
石荣默默的往前走,并不接话。二十年过去了,谁还能一直不变?就连秀清,不也是从当年温婉的新媳妇,慢慢变成了一个刻薄恶毒的婆子?
然而他并不知道,何秀清只有在面对他,以及他的家人时,才会这么怨毒。这一切,都是拜石家所赐。
石荣来镇上看病,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他后来娶的妻子小彩身体不舒服,并没有陪他一起来。亏得有陈瑜和雪松同行,他回去的时候还能蹭个车子坐。
何秀清并没有跟着去,陈瑜捏着石荣的命门,并不怕他作什么妖,所以就不想劳累婆婆,也不想让她重回当年的伤心地。
雇了一辆驴车,石荣坐在上面,雪松和陈瑜在地上走。石荣为了表示对儿子的关心,几次三番让雪松上来,都被拒绝了。
石荣看雪松和陈瑜的步伐并不快,但是却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驴车后面,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他的眼睛闪了闪,觉得不简单的不只是儿媳妇,他这个儿子恐怕也是深不可测。
不过,石荣并不担心他们对自己做什么,现在是他们求着要救他。儿子和儿媳妇越厉害,就说明自己越有可能得救。
下午三点多,双石村的青壮劳力都下地劳动了,村里只有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偶尔有一两个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瞄了一眼是石荣,就不再关心了。
驴车到了石荣家门口,石荣看着儿子主动付了车钱,有些欣慰。这么好的儿子,要是不能认回来,就太可惜了。
石荣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知道几天没扫了,又脏又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辟出的一片小菜园早已荒芜,堂屋门关着,门鼻上搭了一个铜锁,并没有锁上。
这石家本来也没什么好偷的,所以它的主人才这么放心的出门。
“小松,你们俩现在屋里坐着,我出去叫小彩回来。”石荣打开门,把陈瑜和雪松让到屋里,“大度”的说:“小彩就是我现在的媳妇,你们要是不愿意叫她一声娘,就叫她彩姨吧。”
陈瑜有些想笑,彩姨,猜疑,她婆婆可不是对养子的身份起了猜疑,主动退出,才让这位彩姨进了门?
至于叫娘,她敢叫,那位彩姨受得起吗?
雪松看了一下堂屋的凳子,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掏出手帕抆干净了,才让陈瑜坐上去。
“看来咱们这位彩姨不怎么勤快啊。”陈瑜跟雪松开着玩笑,从院子里的看到的情景,再看屋里这积灰的凳子,就可见一斑了。
雪松看着不知道几天没有使用过的桌子,说:“非但不勤快,还有可能几天不在家了。”桌椅上薄薄的一层灰尘,没有丝毫动过的迹象,说明这几天都没有人用过。
果然让雪松说着了,一直到五点,石荣才回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头发烫得跟狮子狗一样的女人,想必就是那位“猜疑”女同志了。
“这就是小松吧?路上累不累?第一次回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我给你们倒点水去。”彩姨看到陈瑜和雪松就热情的打了招呼。
说完,她就拎着墙角的一只绘着大红牡丹花的暖壶去倒水。暖壶里水倒出来,一点热乎气都没有,杯子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彩姨连忙吧搪瓷缸子收起来,说:“不好意思,水不热了,你们先别喝,我这就去烧。”
“你彩姨回娘家了,我不在家,她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石荣一屁股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尘土在他身周飞扬。
他亲切的打着感情牌:“你们要是回来住了,她也有个说话的人,这屋里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大叔说这话,经过彩姨同意了吗?”陈瑜笑着问,恐怕她连雪松的身份都不清楚吧?
石荣自豪的说:“你们彩姨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了,我路上跟她说了小松的身份,这话就是她的意思。”
陈瑜觉得彩姨的态度有些奇怪,对于丈夫前妻的儿子,她真的毫无芥蒂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恐怕根本就明白,雪松不会搬过来跟石荣住,才说出这么一番大度的话。
两方虚情假意的过了几招,石荣就迫不及待的问:“小瑜,我被人扎小人这事,你打算怎么查?”
陈瑜想了想,问石荣:“你心口痛之前,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吗?”
这种报复手段比较阴损毒辣,可能不是陈年恩怨。能做出这样的事,以对方的心性,想要报复通常都不会等太久。
“没有,我平常很少出门,就是原先,村里也没有几个跟我关系太差的。”石荣不爱出门,还是从他小儿子入狱开始的。
有个蹲监的儿子,他怕一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所以除了下地干活,他平常都待在自己家里。
陈瑜想到刚才那个女人,问他:“刚才咱们回来,彩姨不在家。她平常也是这样,没事就回娘家吗?”
“也没有经常,一个月回去两三回吧。”石荣对媳妇回娘家的事情没有什么意见,离得又不远,一个月回两三回并不算多。
其实陈瑜对这个彩姨有点怀疑,虽然看着她跟丈夫感情很好的样子,但是正常人在丈夫生死不明,得了治不好的病时,还能几天不着家,一回来就笑呵呵的?
只是,她并没在石家发现有什么带阴气的东西。难道彩姨回娘家扎的小人?但是一个月两三回,也对不上。
石荣每天都要发作一次,说明每天都有人在扎小人,彩姨没有作案时间。
“你说彩姨身体不好,我看没什么问题啊?”陈瑜继续把话题引向小彩,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来了双石村,只见了她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