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么逗他呢?”蓁蓁手里的鼻烟壶一下被人夺走,耳边响起了浑厚的男声。
“皇上!”只见身着圆领石青色便袍的皇帝一手负在背后,一手举着鼻烟壶一脸疑惑不解,看看这鼻烟又看看儿子,见儿子小嘴嘟着脸耷拉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也被逗得不行。
“好好好,还给你。”说着皇帝就把鼻烟壶塞给了小阿哥,小胖手抓着就想往嘴里拱,被蓁蓁又抢了回来,小阿哥倒也不闹,只咧开嘴张开手向蓁蓁要。
蓁蓁示意谢氏把小阿哥抱回去,又把鼻烟给了秋华让她逗孩子玩。自己站起来朝皇帝福了福:“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帝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坐在榻上:“朕没事过来看看你。宫里谁都忙得不行,你倒带着胤禛在这儿偷闲。”
皇帝伸手拿了一块桃仁酥咬了一口,又送到了蓁蓁嘴边,蓁蓁被这亲昵的举动惹得脸一红撇过了头,皇帝也没生气轻笑了下自己吃完了。
“景和门太吵了,奴才和贵主子说了小阿哥接来和我躲几日。今儿天好,我带他在院子里玩,才坐了没一会儿哪,您就来了。”
“那朕真是来得巧了。”皇帝长臂一伸刮了下小阿哥的脸蛋,小阿哥又咯咯一笑,“这孩子真是怪了,听贵妃说见他几回都是狼哭鬼嚎的,抱去老祖宗那儿的时候能把屋顶哭翻了,只有到你这儿不闹不吵,到底是亲生的,多给面子,是不是?你这小夜哭鬼?”
“皇上别胡说,在臣妾这儿也哭,只是现在没哭罢了。臣妾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一闹起来哄都哄不住,一定要哭累了才肯消停。”
皇帝斜眼看着小阿哥调笑道:“他呀,恃宠生娇哪,朕回头得叮嘱嬷嬷们不能老惯着他,也得给他做做规矩。”
蓁蓁抿嘴笑了笑:“是,一切都听皇上的。”
皇帝瞧蓁蓁眉眼俱弯,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又替她拨掉掉在肩头的桃花瓣。秋华见状悄悄拉着谢氏退了下去,蓁蓁见他们离开脸又红了起来。皇帝贴着她坐着,在她耳边悄声说:“她们忙万寿让她们忙去,朕今儿来是为了别个人的千秋。”
蓁蓁的生辰只和皇帝差一日,往年是从来不过的,只在那一年……蓁蓁暮得想起那年的事眼神暗了下去。幸好她低着头,皇帝没瞧见她的神色,只顾着自己说着:“朕这才知道原来你就隔着朕一日就是生辰,这么巧的事儿你也不告诉朕。”
“您也没问过……”蓁蓁嗫嚅道。
“那现在朕问了,生辰想要什么?”皇帝伸手搂住她,蓁蓁羞得脸通红想躲开,无奈皇帝力气大用手臂牢牢困住了她,“告诉朕,生辰想要什么?”
“内务府都会备的。”蓁蓁想起以前主子生辰内务府都会送来八八六十四样或九九八十一样,里头或是金银或是首饰或是吉祥物,满满当当、各式各样,只瞧得人眼都花了。
“内务府准备的那是内务府的事,朕送的能和他们一样吗?朕只问你要什么。”皇帝伸手抚着蓁蓁发髻上插的宝石花蝶簪,“这簪子好看,配你,回头让他们再多做几个。”
“内务府不就是皇上的吗?”蓁蓁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想遮着脸,帕子却被皇帝抽了走。
“那是规矩里的,朕现在和你说规矩外的,想要什么?喜欢什么?”
蓁蓁的手就这皇帝的手摸着头顶的簪子,眼珠子一转说:“既然皇上说簪子好看,那就再赏臣妾几支?”
皇帝哈哈一笑,点了点蓁蓁的鼻子:“敷衍,一点都不真心。”
蓁蓁见状委屈地嘟了嘟嘴,她这是贤惠,某些人怎么如此不讲理!
正欲分辨几句,皇帝却道:“那朕换个问题,朕万寿你送朕什么?”
第56章
蓁蓁被问得一愣,“皇上, 这宫里宫外都给您预备着万寿节贺礼, 内廷的贺礼贵主子更是早就备下了。再说皇上富有天下, 臣妾又能送您什么, 您也不缺什么啊……”
“哼, 没成想你这抠门。”皇帝搂紧了蓁蓁,凶巴巴地唬她, “朕可怕你穷着迁宫的时候还额外赏了你银子,你倒好这点礼都不舍得给朕。”
“皇上! ”蓁蓁欲分辨而不能,抬头却见皇帝满眼笑意顿时明白皇帝这是在调侃她呢,她嘴巴一嘟,“那……臣妾给您包个荷包……塞两金裸子,成吗?”
“刚刚还说朕富有天下哪,现在就赏朕两个金裸子?贵人娘娘怎不嫌寒碜,不行不行, 赶快换一个。”皇帝眼儿一眯捏了下蓁蓁的鼻尖。
蓁蓁委屈地揉了揉鼻子。“啊呀, 金裸子臣妾都没几个,别的更送不出什么好来了,您要不把这永和宫收回去,妾就剩这个了。”
皇帝瞪着她还想跟她吵吵,顾问行的声音从旁传来,“皇上, 明珠大人来了, 奴才让人领去南书房候驾了。”
皇帝说了声:“知道了。”转过头轻拉了下蓁蓁的耳铛:“朕得走了。你好好想, 三月十八,朕可是要来收礼的,听见没有?”
蓁蓁起身恭送圣驾,不情不愿地咕哝了一句:“臣妾遵旨。”皇帝都已经抬腿要走了听到她这不情不愿的敷衍复又折回来,抬着蓁蓁的下巴瞧着她眼睛说:“朕可和你认真的,交不出来朕不但罚你宫份,还让贵妃把胤禛给你送回去,不让你瞧了。”
蓁蓁一听就急了:“皇上!”
见蓁蓁着急了,皇帝才满意得离开只留了一句:“别不把圣旨当回事,朕且等着,你今儿先玩儿子吧。”
既然说玩儿子,蓁蓁还真就踏踏实实又玩了一下午儿子,才心满意足地准备歇息。秋华来替她铺床时,蓁蓁正对着镜子卸妆,她随口对秋华提起下午的事:“秋华,过去皇上万寿,主子给皇上备过礼吗?”
“宫中给皇上的万寿节礼都是有成例的,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蓁蓁扁了扁嘴:“我就记得是有成例的,今儿皇上来问我要万寿节礼,你说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我能有什么好送的。”
秋华边拿了香炉熏帐子边温言道:“皇上是在逗您哪,既然如此您不妨备一份,讨皇上一个高兴。”
蓁蓁拿了玳瑁小梳胡乱拨弄着发尾,一边把下午的事儿说给了秋华:“你说我要不真绣个荷包塞两金裸子给皇上?”
秋华把香炉搁在了炕桌上,又回过来接过蓁蓁手中的梳子给她梳头:“绣荷包是心意,可这塞金裸子就真不像话了。容奴才多嘴一句,这宫里的娘娘们谁逢年过节都想给皇上绣个荷包,皇上那儿的荷包怕是换都换不过来了,您又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蓁蓁听秋华这么说,噗嗤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支着头从铜镜里瞧着秋华:“这话也就你敢对我说,还真是这个理,咱们就不给他凑这个热闹!可除了荷包我还能送什么呀?”
“要不您写幅字给皇上?过去您练字的时候,皇上不还自诩您半个师傅吗?”
蓁蓁眼睛一亮:“有道理,还是你聪颖,或者明儿我给皇上抄个心经便是,不过二百多字,写起来也方便。”
秋华放下梳子扶着蓁蓁起来,走去就寝,听到这笑了,“您怎么尽挑省事的来,别的娘娘若是私下给皇上备礼,怕是都挑着难的尽心哪。”
蓁蓁盖上绸被没躺下,抱着膝说:“也没几日了,皇上催得急,我是怕来不及嘛。心经要写的一字不错还工整可难了,怕是要写好几遍。皇上说三月十八要来收礼,我看明儿我就写了吧。”
第二天,蓁蓁一早就吩咐张玉柱去内务府领绀纸和金泥,用完早膳便在黄花梨雕花长桌前坐下,她寻摸了一张长纸,又挑了一方圭砚。拿起笔时却愣住了,李煦当年给的一盒湖笔,她早已用了一半,这一支也是当年那盒湖笔中的。当年她对李煦说愿得一心人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她已经在为皇帝万寿抄经了。
事不由己,人不由缘,她轻叹了一口气,从书架上寻了那盒湖笔出来,将正用的那支也放了进去。
等张玉柱回来的时候,送上了一沓墨黑的绀纸,并盛在金漆福寿圆盒中的金泥和银泥各一盒。蓁蓁端详着圆盒问:“可有领笔回来?”
张玉柱捧上一盘,只见里头放着各式毛笔,他回道:“内务府说金泥要用狼毫或者貂笔,就一并孝敬了各色毛笔一盘,主子您看看,可还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