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一听这话就知针对的是谁。她还不知道韩蕊这半年来在贵妇圈子里名声着实算不上好。还摸了摸女儿的手,口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成事精通?”这完全是夸自家孩子。
许珠儿听到这话就跟凳子上有针扎着一般,都有点坐不住了。她面皮子薄,此后又跟着学了几回骑马,总归就是没那么快学会,她自己都有了几分气馁,很想跟韩蕊理论一番,却被胡娇以眼神制止了。
经过上次一事,胡娇便尝到了扮猪吃老虎的甜头。她自己示弱,不与韩蕊斗嘴,若是韩蕊识趣,自然应该知难而退。若是韩蕊偏还是那等不识眉眼高低非要争个高下的性子,那就顺便让在座的贵妇们都好好瞧一瞧这位公主府里小娘子的脾性。
“娘——”许珠儿心有不甘。
胡娇轻笑,似语声无奈:“你这小丫头,若是胆子再大一些大约就会了。一上了马背就僵着个背,完全不敢放开了胆子,非要把什么都抓在手里。”
韩蕊听到这话顿时喜形于色,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但在座夫人可不这么想。韩蕊抢人家已经付过银子的场地就已经很是跋扈,还唆使刁奴去打许夫人一家,结果偷鸡不能蚀把米,这实在怨不得旁人。而永宁公主虽然不可能因为此事去训斥女儿一顿,还是略微有些不满的。
——她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不会看眼色,将来若是嫁出去了,做爹娘的岂不是要担心死?
许珠儿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不过在胡娇面前,她还是忍着要与韩蕊打一架的冲动。她觉得韩蕊脸色似鬼,既描金又涂朱,大约是太过厌憎此人,竟然连带着也觉得她的妆容十分讨厌。
“娘,人家只是胆子小而已嘛。”许珠儿低低撒娇,胡娇在闺女脑袋上摸了好几把。
就这么会儿功夫,韩娘子已经夹枪带棒捣诋毁了胡娇好些话,且两座相邻,没道理胡娇母女俩听不到啊。
今日临出门之前,永宁公主都还记得扳回一城。因此也不阻止女儿刻薄损人。不过旁边座上的胡娇母女似乎压根没被永宁公主母女的话给影响了,母女俩欢欢喜喜商量这个月许清嘉旬休之时吃些什么。
许珠儿就算有一肚子的怒气,可是见娘亲镇定如常,不知为何,她自己也竟然镇定了下来,只觉之前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很是不好,试想在有今上与皇后亲自来参加的婚宴之事上,她若是闹将起来,肯定头一个要遭罪的定然是她,说不定还会累及父母。
许家的菜谱倒与别家略微有些不同。能够与她同一桌的妇人们在家大约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听得胡娇一道道讲菜的做法以及食疗方法,特别是描述到那菜的美味与外形之时,都忍不住悄悄在口里吞了口口水。
——今日的婚宴比原定的晚了一个时辰了,还未曾开宴,而这些妇人们都是小鸟胃,禁不得饿又不能吃太饱,因此早就饿的五脏庙贴到了一处。特别是牟中良的夫人,几乎就是在哀求胡娇:“许夫人,求求你别再说了!”
胡娇一脸无辜:“牟夫人,怎么了?”
牟夫人与她以往在别处应酬也见过面,算是一位熟人。
牟夫人有气无力:“你继续!继续!”
一边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几时才开宴。
前院里,一对新人拜过了舅姑,堂前却扇,许多人都要夸一句:天造地设的一对!
季大娘子今日离家,心中无限忧思,虽然对三皇子也有点意思,订完了亲之后二人也曾见过面,约略交谈过,也算是有个共同爱好。但她如今嫁进王府,三皇子新封齐王,她身份并不简单,故而有几分拘谨。
前院的酒席都已经开始了,新人也被送到了新房里去了。
宁王妃带着人前去新房关照新人,见季大娘子娴雅端庄,齐王又对她一再相谢,心头一块大石也落了地,总算最近的差使没丢脸。
太子清查完了户部,因今上宠爱,下面朝臣又别有用心,因此齐王府建的格外奢华,比之宁王府要恢宏许多。宁王妃虽然替齐王操持婚事,但心中未尝没有怨言。
论功,宁王要比毫无建树的齐王强上太多,多年在夷边与敌搏命,才换来了百夷之地的一方安宁。
论齿叙年庚,宁王为长兄,而齐王乃是弟,偏偏齐王妃身份门第都要比她高上许多,各方面来看,反是宁王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