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2 / 2)

第一百六十一章

韩蕊被太子拒绝心碎欲绝,简直等于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美梦,更耻于向人提起。况永宁公主向来不同意她进东宫,因此,无论永宁公主问多少遍,她也只埋头痛哭,决不肯吐露半句。

永宁公主原本一腔怒气,可惜见女儿哭的这般凄惨,便不好再教训她了,只盼能在冬狩之后为她寻一门亲事,顺顺利利将她嫁出去。

此后几日永宁公主便着意与前来参加冬狩的妇人们结交,委婉含蓄的透露出自己家闺女到了婚嫁之年,她也想看到女儿早日成家的意向来。

以前大家在一起也不是没谈过儿女嫁娶,还玩笑似的相互试探过。也有人家似乎准备向永宁公主伸出橄榄枝来,但冬狩后面几日,每当永宁公主提起儿女嫁娶这一主妇之间永恒的话题,大家立刻都转了话题,去讨论衣衫首饰去了。

永宁公主:“……”

难道借着冬狩带着儿女来猎场,不是长安城官宦人家心照不宣的公开相亲方式吗?比之正式的相亲宴可要自由许多。

不然这么多女眷大冷天跟着男人们跑到行宫来做什么?!

只因冬狩之时离了长安城,礼法就疏松很多,许多适龄人家的小娘子们既可以在外面瞧一瞧小郎君们英武的身姿,也有小郎君们借此瞧一瞧小娘子们骑马的娇俏丽影,若再参加几场骑马比赛,说不得就真能成就几双儿女亲事。

但大家的态度明显很奇怪。永宁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分明觉得哪里不对。

她思谋两日,便想到了缘故。多半是韩蕊伤了许珠儿,许夫人在背地里说了韩蕊坏话,这才让这些夫人们打退堂鼓了。

一旦找到问题症解,永宁公主便觉天地豁然开朗,她派了嬷嬷以探伤为名,前往许家送礼,顺便瞧瞧许夫人都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巧聚集了一帮相熟的夫人们在说韩蕊的坏话。

那婆子去了半日便回来了,神色间也有几分奇怪:“公主,许夫人正守着许家小娘子呢,见到奴婢也十分客气。而且奴婢特意打问了一番,最近几日许夫人闭门谢客,衣不解带,奴婢瞧见她眼底都有了青色,显然是好几日都没睡好了。”

永宁公主更觉奇怪了。

不过她也不能见人就揪着告诉人家,她家韩蕊有多乖巧善良。不过想到也许因为许珠儿之事,别人听到风声也会悄悄议论,她索性在参加宴会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儿故意叹息:“我家蕊姐儿别的都好,就是性子淘气了些。前几日与许中丞家的小娘子玩耍,没想到惊了许小娘子的马,许小娘子年纪小骑术又不精湛,竟然跌下马来摔伤了……这个孽障!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她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众家夫人神色更见怪异,永宁公主还当大家都接受了她这个说词,遂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又催着韩蕊每日出门去交际,顶好是能够碰上中意的小郎君。

韩蕊被她催着出门,心情郁郁,便专捡没人的地方去躲,每日里无精打彩,饭也吃不了几口,又整日吹风,没几日就瘦了下来。

而永宁公主则坚持不懈一场不落的参加夫人们之间的聚会,只是再无人向她提起过韩蕊的婚事,总之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直等到了冬狩快结束的时候,永宁公主才知道其中原因,当下气的就摔了杯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胡娇折腾出来的结果。

冬狩要进行半个月,许珠儿醒来之后就脱离了危险,剩下的就是精心照料了。胡娇寸步不离的守着许珠儿,愈想心中愈加不甘,便令永禄每日牵着许珠儿的马去随行的太仆寺驻扎的营地,好让懂马的小吏给治伤。

许珠儿的坐骑当日就被禁军送了回来,马臀上好深的一道鞭痕,皮开肉绽。可见韩蕊当时恨意之深。

太仆寺的小吏起先给了永禄几日的药,又将护理的法子告诉了永禄,却依旧日日能见着永禄,颇感奇怪:“这马儿只要好生养着,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小哥不必日日牵到这里来上药的。”

永禄苦着脸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娘子就着紧这匹马了,在病床上也不放心小人,必要小人每日里牵了过来给大人上药才放心!”其实许珠儿醒过来之后压根没问起过她的马,每日伤处疼的不得好眠,哪有精神头问起她的马来。这一切都是胡娇授意。

起先永禄也不明白,夫人让他每日在日头出来最暖和的时候牵着这马儿在山道上慢慢走,穿过大半个营盘前往太仆寺营地是何意。后来在山道上遇见了许多夫人娘子们就渐渐回过味儿来。

这些夫人小娘子们在猎场出行,大部分都骑着马,看到这受伤的马儿被他牵着慢腾腾走,也有好奇的遣了身边丫环来问的,永禄便道:“……这不是我家小娘子遇上了韩家小娘子……马儿被韩小娘子抽了一鞭子,就伤成了这样。小的这是牵着马儿去寻人敷药的。”

夫人说了,若有人问起,回话一定要简洁明了的将事情说明白即可。这个度永禄觉得很好把握。他生就了一张利嘴,脑袋瓜子也十分明白。起先只是按着胡娇所说点到即止,后来就纯属自由发挥了。

遇见爱马的小丫环,他就怜惜的摸摸马臀伤处叹息:“这马儿虽然是畜牲,这么深的鞭子也疼的慌不是?”由马及人,似乎也被韩蕊吓着了,还要哆嗦一下:“我想着,得亏这鞭子落在我家小娘子的马儿身上了,要是落在我家娘子身上……”永禄一脸的畏惧不忍。

那前来好奇问话的小丫环也吓的哆嗦一下,回去就向她家小娘子回话:“……那马儿是被公主府里的韩娘子抽了一鞭子。”小丫头忠心,立刻设身处地为自家小娘子设想一下:“娘子,韩娘子脾气这般差,一言不合即抽人鞭子,这次抽到马儿身上了,下次要是抽到人身上呢?奴婢多嘴,娘子还是离韩娘子远着些吧!”

大家以前能玩在一处,那是身份地位,后来家中长辈告诫不让玩,其实见到了也还可以打个招呼,说几句话。现在看来这韩娘子也太吓人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那是必须不能玩在一起的!

有些夫人带着丫环出行碰见了,丫环好奇问完了去向夫人回话:“……许家的下人牵着马去敷药。那伤口瞧着真是吓人。”主仆顿时对韩蕊的狠毒都有了个新的认识,再听到永宁公主在聚会上说的话,心里难免会想:韩蕊玩闹都能抽出那么深的伤口,若是不玩闹跟人来真的,还不得上刀子啊?!

不出几日,这山间大部分出来走动的夫人娘子们都瞧见了许珠儿马臀上的伤势,都在暗中议论韩蕊的狠毒。

人人心里有杆秤,出了这样的事儿,各家夫人娘子也会掂量一番永宁公主母女的人品可否值得结亲。有些小娘子们也受了惊吓,回头跟自家娘亲提起来也道不愿意家中有这么凶狠的嫂子(弟媳),否则定然要闹的家无宁日。

最归大家得出的一致结论就是:韩蕊不适合做人子媳!

此次来冬狩的官员家眷们也是各有派别,难得大家对一件事情得出这么一致的结论,且背过永宁公主不免要议论议论,倒成了冬狩之时大家的一件谈资。

等到这消息传到永宁公主耳边之时,此次前来的贵妇娘子们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韩蕊的狠毒了。大周朝的女儿们哪怕有一二骄纵的,那也没什么。女儿家也只有没出嫁之时能够过几日快活日子,等成了亲哪得松散的日子

上有公婆下有妯娌小叔小姑,还有同宗同族,又身负诞育子嗣之重,桩桩件件不得打叠起精神来应对?

但骄纵归骄纵,却不该恶毒跋扈。不然谁家敢娶到后院里来?

一言不合是上鞭子还是上刀子?

永宁公主砸碎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却不能跑到许家门上去声讨。人家闺女被她家闺女害的此刻还重伤在床,许家人也好言好语,不曾闹将起来。而许家人也并没有到处去宣扬韩蕊的不是。只不过许家人牵着马儿去治伤,难道她还能拦着不成?!

就算是永宁公主想要指责许家,也无从出口。

她若真上门去找麻烦,恐怕不用胡娇说什么,整个大周朝的贵妇们都不敢再与她打交道了。永宁公主倒也不怕这一点,她怕的是韩蕊的婚事,到时候可真就无人敢娶她家女儿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与许家交好,并且要让大家相信两个孩子只是玩闹。

永宁公主左思右想,只能将这口气暂时咽下,亲自备了份厚礼前去求太子妃。没过两日,太子妃果然设宴召各府女眷聚会。胡娇也得了邀请。

太子看重许清嘉,太子妃待胡娇也不错。特意遣了心腹向胡娇委婉透露了此次宴会永宁公主母女也会到访,若是胡娇不想见自可推脱了。

胡娇微微一笑,向宫女道谢:“娘子替我向太子妃娘娘道谢!长安城就这么大,将来总归会遇上的,再说公主也已经亲自上门来瞧过了,又派了婆子来探病,我反倒不好躲着。”

那宫女回去还向太子妃回禀,太子妃其实最近也想见胡娇一面,只是她一直闭门不出,一直寻不到机会。

那晚太子被韩蕊拦在山道上,回去换了衣服,只隐约向太子妃提及,以后但凡韩蕊来了若是面上避不过就敷衍一二,小心看好皇太孙,别与韩蕊打照面。

太子妃听了太子的话,心头不够要思量,韩蕊这是做了什么惹的太子大为光火,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