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她还是沪州城里的商户女,大约遇见这样的大人也仅止于远远观望。
许大人还是挺有官威的嘛!
不过现在成了她的枕边人,自然是她想怎么调戏就怎么调戏了:“听说夫君得了个新名号。”
许大人……许大人的意见重要吗
被老婆调戏,自然只能是他的荣幸,不能反抗!
许清嘉想到自己那个流传在众官员之间的外号,也有几分可乐,“阿娇出门应酬,没被人取笑吧不如为夫改日给你多打几套首饰,多置几件新装?”
新近被众官在背地里称为“许抠抠”的户部侍郎许大人觉得,再穷不能穷老婆,再抠不能抠老婆!
胡娇掩唇而笑:“大人不省着点”
许大人伸臂将自家老婆揽在怀里,在她鼻头轻啄了一下,玩笑:“本官省着点就行,反正平日也穿着官袍,可以少做几件衣服,省下来的都给阿娇买新衣!”
许家早已经过了为几件新衣裳新头面而俭省的地步,每年胡厚福都会派人送大批的衣衫首饰进京给妹子外甥女儿,而许清嘉的俸禄如今也不薄,他又没有别的爱好,比如养个歌伎纳个小星什么的,所有资源可着胡娇花用,比起他那些喜欢收集美人的不少同僚来说,许家的日子是非常好过的。
胡娇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抱着他猛亲,惹的许清嘉低低笑了起来。
以前许清嘉做御史中丞的时候,人嫌狗厌,大部分官眷都不太喜欢搭理胡娇,在一些她必须出席的场合,大家也都是与她打个招呼不交恶就行。
但自从许清嘉成了实权派,进了户部做了侍郎,与胡娇交好的妇人忽然之间就多了起来。就跟从前这些人乃是她家的出了五服的表亲,如今忽然就成了同祖同宗的亲堂兄弟姐妹一般,亲热的不得了。
由此胡娇得出个新的结论:无论是在国家还是小家庭里,谁掌握了钱袋子,谁就更有话语权。
不过鉴于他们家的钱袋子一直是胡娇握在手里的,她也不放心了。
开年的时候,武小贝要去国子监读书,武宏表示要紧紧跟随哥哥的脚步共同追随进步,宁王原本是准备将哥仨都丢进去,结果此举遭到了宁王妃的极力反对。
儿子在前院读书住着就算了,如今还要跑到国子监去,平日都不回来了,她哪里会放心?
宁王如今就算干涉曜哥儿的教育,但有宁王妃这位处处跟他唱反调的亲娘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也觉得沟通起来十分艰难。起先他还曾经尝试过要沟通,不过时间久了这种小事情上多了,他就渐渐放弃沟通了。
他亲自问曜哥儿可愿意去国子监读书,曜哥儿也十分为难:“母妃……母妃她不愿意……”让一个小孩子来决定他的人生大事,偏偏父母意见不同,对于他来说也十分为难。
武小贝好就好在他自己主意正,自小胡娇与许清嘉在他们的教育上从来不曾出现过宁王与宁王妃这种情况,父母的意见相左,最后僵侍不下,却要孩子来做决定。
宁王鼓励他:“曜哥儿若是想跟着哥哥们去国子监读书,父王就让人给你收拾东西。”
武曜想想宁王妃静静坐着垂泪的脸,脸上便显出了为难纠结来:“母妃……她会伤心的……”
宁王见小儿子为难的模样,难为他小小年纪夹在父母中间,既然宁王妃不让步,也只有他让步了。
他心里隐约觉得,大约曜哥儿以后也许就是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了。凡事自己委决不下,毫无决断之力。
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在心中自嘲一笑:也许做为宁王府的继承人,反而优柔寡断庸庸碌碌比之聪明果敢要更好。
想明白了此节,他对曜哥儿曾经所有的热切盼望,那种想要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的想法就淡了许多,甚至等武小贝与武宏进了国子监之后,他对曜哥儿的功课也追的不那么紧了,颇有一点放任自流的感觉。
曜哥儿年纪虽小,却也觉得颇有几分惆怅,很想让时间倒回去,在宁王问起他可否愿意进国子监读书之时,他便答应了下来。
曜哥儿没去国子监,对于宁王妃来说,却是一大幸事,她抚着胸呼连呼万幸:“亏得王爷没强让曜哥儿去国子监读书。”她的教子宗旨就是让曜哥儿远离庶子们。
不过武宏跟着武小贝进国子监读书,周侧妃却乐见其成。
武宏以前畏畏缩缩,但是自从跟着武小贝之后几年,整个人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小小少年目光坚毅自信,心有成算,看到儿子一天天成长,她总觉终身有靠。
进国子监的主意其实是武小贝与许小宝商量出来的,现在武小宝已经先一步进去了,官二代许小宝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进了国子监读书。
胡娇觉得,小孩子去过集体生活,对他的处理能力以及人际交往都有极大的提高,因此帮许小宝收拾好了东西,就将他欢欢喜喜送进国子监了。还颇为遗憾:“可惜不收女学生,不然将珠儿也送进去得了。”
教过许小宝的先生见只有许珠儿一个女学生,准备辞馆,胡娇索性将小豆丁许小宁也扔进了学堂里,也算是给这小子开蒙了。
比起哥哥姐姐来,许小宝这开蒙算早了,而且手骨还软,因此胡娇只叮嘱先生,让教他些诗或者课文来背,习字就押后再练。
那先生倒是教过不少学生,暗道胡娇妇人之见,宠孩子太过,竟然不要求孩子习字,只要求背书。
不过出钱的是老大,既然主家如此吩咐,先生也只能照办。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到了年底,许清嘉格外的忙碌。户部要与各州府合帐,还要盘点今年支出收入,走在户部公署里,到处都能听到算盘的响声。他这些日子埋头案卷,只觉头昏脑涨。
所幸户部尚书翁彭泽派了他前去例行巡查库银,允他从户部抽调吏胥,于是许清嘉便点了户部员外郎邬思翰以及户部主事裘和泰,安飞文跟着他前往银库。
银库历来是军兵把守重地,巡查严密。许清嘉到了之后,便有主管银库的郎中、司库以及书吏等官员陪同前往巡查。
因银库许久不开,便有库兵抬着水桶以及扫帚之物进去打扫。银库郎中樊元良便遣了书吏前去搬了桌椅来,放在银库门口,请了许清嘉入座,又亲手泡了茶奉上。
“下官久闻大人之名,今日才有幸得见,真是下官三生之幸!”
“樊郎中辛苦了!”
许清嘉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很清楚的,大部分渎职官员都巴不得不认识他,这樊元良说的话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是官场套话而已。
其余银库司库书吏等更是将巴结奉承的话儿不要钱一般往许清嘉身上堆,不过见这位上司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吃这一套,这才消停了。
少顷,库兵打扫完毕,抬着水桶出来,樊元良便当先引路,带许清嘉等人前往银库。四名库兵从他们面前经过,皆退避在侧肃立,等户部官员从他们面前经过,这才准备退下。
许清嘉才走了几步,却听得声后似重物落地的声音,跟着他的官员也齐齐驻足,皆转头朝着声音来处去瞧,但见方才四名抬着水桶进去打扫银库的库兵面色惨白立在当地,其中两人抬的水桶下方有十几块雪亮的银锭,落在青砖石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