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帝国才遣散了住在分割线旁的居民,虽然这边的居民无法过去,但屏障是不会阻挡魔法的,一开始也有居民帮助他们,可他们能帮助的了一时,却无法帮助他们一世,越来越多的饥荒者来到边界祈求帮助,于是当有些居民停止帮助,他们多次祈求无果的时候,他们开始朝这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疯狂的发动攻击,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这种事了。”
宁宁一愣,不可置信的伸手撩开窗帘。
虽然追在他们马车旁的只有一个男人,可四周还有许多饥荒者紧张的凝视着他们的马车,眼中写满了对食物的狂热,这种不顾一切的狂热让宁宁浑身一寒。
无法想象如果刚才她递出食物,这些如今看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会做出什么来。
“他们此刻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因为之前被他们袭击的马车都做出了绝对回击,一旦他们确定你身上有食物,那后果......不堪设想。”
宁宁缓缓放下撩着窗帘的手,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方才的怜悯不忍变为了冷漠。
人都是自私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帮忙只能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而她更清楚的知道,只有打败魔王才能彻底拯救这些饥荒者——不会有人永远帮助他们。
只有让土地重新肥沃起来,他们才能靠着自己生活下去。
于是宁宁更加急迫的朝着魔王的城堡一路赶去。
魔王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而且这漫长的岁月来一直无人能打败他,如今大约处在一种独孤求败的状态,不会特意在路上阻拦想要闯入城堡与他决一死战的勇士,可几百年来,哪怕没有魔王的刻意阻挠,能够顺利到达城堡的勇士依旧少之又少。
宁宁特地询问了一下阳曦,有没有照之前她说的寻找一些黑暗系魔兽练手,见他胸有成竹的点头,顿时放下心来。
一路上,尸横遍野,只有一些遗迹还能勉强看出这些地方没被魔王占领时的繁华,路边无人埋葬的尸骨堆积如山,宁宁收起自己无用的同情心,跟着阳曦一路往前赶。
被魔王控制的这边完全分不出黑夜白天,永远都是幽幽的一片,仿佛夜幕降临前的傍晚。
在这片分不出昼夜的天空下,除了偶尔从路两旁冒出来的凶兽外,二人几乎没遇到什么障碍,马车行驶了两天有余,总算到达他们的第一个障碍——魔王的护城河。
这是一条没有桥的河,首尾相接成一个环状,构成了城堡的第一道屏障。
在这条河上方,除了长着翅膀的鸟外,任何飞行魔法都会失效,船会沉没,如果想要过河,只能徒步淌水。
在这水中也不知有何危险,因为这一带几乎没有人会来,荒凉的可怕,而之前成功来到过这里,并且下水的勇士最终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他们大部分永远的沉睡在了河底,这条河不知有多深,可底下一定堆积了无数的,帝国勇士的尸骨。
有传闻说这水中藏着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只要有人进入水中,就会被他长长的触须缠住,然后动弹不得的拖入水中。
又有传闻说,水中住着传说中能迷惑心智的美人鱼,所有来到这里的勇士都被他们迷住,然后心甘情愿的沉入水底,永远陪伴着这些美到无与伦比的美人鱼。
传说众说纷纭,而这水底下到底有什么,只有他们走下去才会真正知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都一定是些十分不详的东西。
马车是不能再往前了,哪怕过了河,前面的路也只能靠自己徒步,于是二人下了马车,走到河边,谨慎的看着河面。
令宁宁惊讶的是,在阳曦放开对马的控制的时候,两匹拉车的马惊恐的嘶鸣了一声,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拖着空荡荡的马车撒开蹄子就朝着森林中走去,仿佛面前有什么吃人的怪物般。
动物总是能凭直觉感受到危险,宁宁见此心下一沉,对水中的东西更加忌惮了。
然而仅仅站在岸边是永远也到不了对岸的,宁宁一咬牙,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下水再说,究竟会遇到什么,随机应变就好。
就在宁宁准备拉着阳曦下水的时候,阳曦站在原地没动,宁宁询问的看着他。
阳曦蹲下身子,一双深黑色的眼静静的看着宁宁。
“怎么了?”
宁宁依旧不解,心想他这不会是害怕所以耍小孩子脾气吧?
显然她想错了,小时候就从不任性的阳曦长大后,怎么可能越活越回去?
“我背你,水下太危险。”
他认真的看着她,仿佛她不同意就永远耗在这里哪都不去了。
宁宁蹙眉,水中本就危险,如果他再背着个人,遇到危险时无论攻击力量还是逃跑速度都会大打折扣,宁宁相信他能保护好她,可她又怎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将他置于危险之地?
哪怕情况再坏一点,她不慎死了,可她还有起死回生丸啊!顶多死的时候痛一下,她的任务不会因此而失败,可阳曦就不一样了,如果他死了,那她这个任务就再也不可能完成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的提议。
“不行。”
“如果你不上来,我就不走了。”
阳曦果然如她所想,固执的半蹲在原地,一双黑眸静静的看着她。
最终这场拉锯战还是以宁宁的妥协告终,她无奈的想着,阳曦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啊,一旦他决定好了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宁宁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除父亲之外的人背过,自从十二岁之后,父亲就不再背她,至于为什么......宁宁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模糊,也不甚在意,小时候的事,谁能每一件都记得呢?
于是在岸边的时候,宁宁还是拘谨的趴在阳曦背上,高昂着上身,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减少与他的接触,然而这种做法让她很没安全感,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摔下去了似的。
对此阳曦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踏入水中的时候仿佛一个没踩稳,整个人猛的倾斜了一下,导致宁宁惊恐的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
在宁宁柔软的躯体贴上他的后背的一刹那,阳曦浑身猛的一僵,他有些窒息的悄悄喘了几口气,然后才开始迈着不太自然的步伐朝前走去。
宁宁感受到了阳曦仿佛浑身不自在,只当他紧张水下的东西,因而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紧紧的抱着阳曦的脖颈,尽量不让他分心,再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的了。
他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她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伏在阳曦背上的宁宁紧张的看着水下,能感受到阳曦每往前走一步时脚下一深一浅,看来湖底的淤泥十分松软。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从阳曦踏入水中到如今眼看就要走到河中央最深的地方,水下都没有一点动静,风平浪静到让人忍不住怀疑水下是不是根本没有东西,这些传闻是不是那些失败的勇士替自己编出来的借口。
可宁宁和阳曦都没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因为这片刻的松懈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阳曦越往湖中心靠近一步,水就将他往下淹没一些,直到完全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水已经漫到他的胸口,被他一直背在背上的宁宁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大腿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浸泡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