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阿早,无瑕想起件要紧事,“阿早的驸马,如何了?”
阿早胆子傻大,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命宗人府为她挑选驸马。阿早跟在贤妃身边,一个接一个的驸马侯选人被她挑剔得体无完肤,“这男人长的歪瓜劣枣一般,也想尚主?比我还难看呢,不要!”“这人什么家世也没有,光有幅好皮囊,好看不中用,不要!”“这人我瞧着便来气,不要!”贤妃对她溺爱的不像话,她说不行,贤妃便诚恳的告诉宗人令,“这个实在不成,劳烦您再费费心。”宗人令被折磨得差点发疯。
这么一拖二拖的,先帝去了,废帝登基。废帝一心要削藩,吕太后正忙着得意,哪会顾得上无足轻重的阿早?阿早的婚事,便蹉跎下来。
等到开国公和兰大将军打回京城,攻下皇宫,代王登基为帝,阿早当然跟着威风了,“皇帝是我亲哥哥,我是唯一和皇帝同母的长公主!”自觉身价百倍,趾高气扬的,挑起驸马来,挑的越发厉害。
这不,大姑娘了,还没出降。
七哥见无瑕问起阿早,神色开朗许多,心中一松,微笑道:“如今皇宫是咱们两个当家作主,阿早想嫁便嫁,不想嫁,便留在咱们身边。她是长公主,身份尊贵,驸马总要给她挑个趁心如意的,慢慢挑拣着,不用着急,妹妹说是不是?”
“倒也是。”无瑕仔细想了想,点头。
七哥都已经做了皇帝,阿早任性些,又有什么呢。
皇帝的亲妹妹不愁嫁,什么时候遇上阿早喜欢的、中意的,再说吧。
说着阿早,说着家常琐事,无瑕脸色慢慢好了。
七哥命人把岳父、岳母请了来,一则是陪无瑕说说话、解解闷,二则是偷空向他们虚心请教,“岳父,岳母,娇娇从前怀小元瑞和玵儿的时候没这么烦燥啊,如今是怎么了?”
兰夫人和开国公相互看了看,脸上的笑容都是意味深长,“娇娇怀小元瑞和玵儿的时候,你还不是皇帝呢。”
七哥好像明白了什么。
想明白之后,他不由的笑了。妹妹,我做了皇帝,还是你的七哥啊。
先帝有意把你许给太子,是我用性命相要胁,先帝无奈之下,才改了主意。妹妹,当年我娶不到你,宁可死去;难道娶到你之后,我会移情别恋么。
“朝中有几个多事的言官,提议选秀。”七哥漫不经心的告诉无瑕,“做官的人不关心国计民生,总盯着皇帝的后宫,委实可恶。”
无瑕一脸委屈,“那,七哥要怎么做啊?”
这些个确实可恶,你打算把他们怎么着?
七哥笑了笑,“我这皇位说是废帝让的,其实世人都知道,是夺来的。咱们夺了这天下时候还不久,这些个迂腐的文官暂时以安抚为好,所以,虽然哥哥很不屑这些人,却并没训斥,温言安抚了几句,此事不许再提。”
“打他们一顿才好!”无瑕恨恨。
这时的无瑕格外孩子气,格外可爱,七哥不由的把揽到怀中,温存的哄了又哄。
自此之后,无瑕脸上时常挂着明媚的笑容,极少乱发脾气。
“阿横,你说咱们娇娇这回会生皇子,还是生公主?”兰夫人乐呵呵的问着开国公。
开国公怔了怔,“要说起来我的心思,真想让娇娇生小公主,阿月你想想,咱们的外孙女不得跟娇娇似的希罕人么?可是为娇娇着想,却宁愿她生皇子。阿月,女婿后宫中并没别人,只有咱们娇娇啊。”
兰夫人深以为然,“阿横,你可跟我想到一起了,我也是,想要外孙女,可是,宁愿娇娇生皇子。”
老两口煞有介事的讨论着无瑕肚子里孩子的性别,神态认真。
这要是让无瑕知道了,准会捧腹大笑,“爹,娘,你们想要什么便会生什么不成?”
笑归笑,一定很感动。父母为她想的多周到啊。
无瑕十月怀胎期满,顺顺当当生下第三个儿子。七哥激动不已,牵着小元瑞和玵儿来看弟弟,“元儿,玵儿,这是弟弟,你俩要爱护他,知道么?”小元瑞和玵儿好奇看着襁褓中那大哭不止、脸蛋红红的小人儿,备觉新鲜,“他这么小呀,真有趣!”
两个大孩子看看自己,看看新出生的小弟弟,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我都这么高了,他才这么一点点大。”慷慨大方的答应照看弟弟、让着弟弟。
小元瑞、玵儿看弟弟,他们的父皇却是含情脉脉,看着他们的母后。
“妹妹。”他叫着无瑕,声音低沉。
“七哥。”无瑕躺在床上,带着疲倦之意,面色温柔。
他和她四目相对,深情缱绻。
在他们身畔,两个大孩子低头看着小弟弟,三张天真的面孔凑在一起,是世上最美的画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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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太子
“都怪常家那不懂事的小丫头。”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削的广陵王妃口中喃喃着,面容依旧严厉。
广陵王妃一病倒, 被关在宝庆宫忏悔的银川公主彻底没了指望, 失声痛哭, “一百天啊, 三个多月, 我该怎么熬过去?这宝庆宫如此简陋, 连床都是硬的, 睡觉都睡不踏实,吃的也很差, 清汤寡水的, 没滋没味儿!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要读书、练字、忏悔、思过,还连个小花园也没有,一出门就是光秃秃的院子!在这儿住足一百天, 那可真是苦死我了。”
“都怪常家那可恶的小丫头。”银川公主气极恨极,抓起书桌上的砚台,狠狠向墙上扔去!
砚台很重,而且砚台里有满满的墨,她带着气这么一扔, 雪白的墙壁被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更有一道浓重的墨迹,自上至下,蜿蜒到地上。
银川公主犹自觉得不解气,又拿过手边的茶杯, 重重摔在地上。
顿时,宝庆宫简朴的地面上,一地碎瓷。
旁边立着两个小宫女,两人见银川公主忽然这样发作,都露出害怕的神色。
屋外也站着两个小宫女,听到声音,有一个小宫女探头进来看了看,然后,飞快的跑了开去。没过多大会儿,便引着一位人过中年、鬓边已有丝丝白发的女官快步过来了。
“郭女史您看。”小宫女怯生生的指着墙上,和地上。
“到了宝庆宫这忏悔思过的地方,竟然还敢乱摔乱砸。”郭女史看清楚屋里的情形,蹙起眉头。自这座宫殿建好之后,不拘是哪位皇子、皇女,还是哪宫的妃嫔,但凡被皇上勒令到宝庆宫思过的,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像这位银川公主似的,皇帝命她忏悔,她偏偏越加任性嚣张的,还真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