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磊掩饰不住的惊愕,豆姜则明显受到了惊吓,试着问:“难道是?”
“没错,我梦中的相公,就是李家大郎。”
豆磊深思良久,又甩了甩头,说道:“这些只是梦,梦如何能做的了真?”
豆香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蒙混成功了,心里舒了口气,又继续道:“可这也未免太过逼真,我夜里睡不好,又不敢说出来,以为只是噩梦,过段日子就会好。谁知病刚好了,也不做梦了,娘就给我说了李家的求亲,差点没把我吓死。自那之后,我又开始做别的噩梦,这次梦见的是一位被折磨的快没人形的女子,她老是缠着我说,别嫁过去,不然,你会跟我一般凄惨。我就问她,你是谁?”
这次屋里一片寂静,甚至还吹起了一阵莫名的寒风。
“她就是李大郎先头那位妻子,根本不是病死,而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豆姜哇地一声叫出来:“姐,别说了,青天白日,也吓人。”
“所以,你们说,我能不害怕吗?我敢嫁过去吗?我宁愿来于家,好歹能保住命啊。”
豆姜一想到若李大郎真是个魔鬼,若姐姐没有做这些梦,那可怎么办,她不敢再多想,眼睛里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雾气,语气软和下来,“姐,那你也不用瞒着来于家啊,你跟爹娘说了这些梦,他们定会帮你推了这亲事,以你的美貌,还怕嫁不出去吗?”
豆香刚想接话,就被豆鑫抢了先:“那李家在武台镇上的名声不错,李家大郎条件又好,你姐姐可以不做妾,却不能以一个梦来推掉这门亲事,接连推掉于家和李家,有心人会说她眼高于顶,以后比李家门槛低的谁敢娶她,比李家好的,咱们家攀不起,别说是外人,就是家里的长辈们,也绝不会因为这样的缘由,让她推掉这门好亲事,况且……”
“况且这门亲事是娘给我说来的,老实说,我也对娘产生了戒心,以为她要害我,不敢在家多留,所以就求了叔叔和婶婶,宁愿来于家。”其实豆香当初急于离开豆家,更多是怕相处时间久了,豆家人会发现她重生的邪门事。
第25章 番外豆姜(二)
听闻姐姐对母亲的芥蒂,豆姜难免尴尬,她像是要证明什么,强调道:“娘她肯定什么也不晓得,觉得这是个好亲事,才说给姐姐的,毕竟李家打听出来一切都极好,梦都是反的,做不得真。”
豆香回答:“谁能说不是,只怪我当时魔怔了,来到于家后,清醒过来,也知做了无法挽回之事,遂无脸再联络家人。”
豆磊皱了皱眉头,清俊的脸庞多了一层忧虑,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走后没几天,李家大郎就来提亲,小婶无法只能婉拒。她自觉丢了脸面,便找母亲理论,两人闹的很大,甚至大打出手,彻底闹僵。后来母亲托人去把豆英说给李大郎,李家人婉拒了。也不知怎的,最近小婶知道了此事,不仅没生气,还主动帮忙牵线搭桥,现在李家已经松口,打算派官媒来交换信物。我总觉得这事透着怪异,找人去打听那李大郎,没想到全是一致的好话,听上去怎么就有几分假,眼瞅着两家人要定下来,我心里多有不安,于是就寻来问问你。今天听你这么一说,不管如何,就算是个梦,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绝不能让豆英嫁到李家去!”
豆香想,在原主的记忆中,豆磊就是个完美男人的形象,十足的孝子、好哥哥,只是没想到竟然好成这样。她不由地仔细地打量起他,五官并无突出之处,糅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最难得是气质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令人觉得可靠。
豆姜身子一顿,有些沮丧,有些失落,歉然道:“竟有这样的事,我居然全不知情,娘什么不跟我说。”
豆香这时才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金叶子,又塞回到豆姜手里,说:“我已经拿了大头,这剩下的钱,你和鑫弟拿去,自己用也好,给爹娘也罢,反正我是不会收回的。”
豆姜显然也不肯要,一把抓住姐姐的胳膊,推搡间,才发现她胳膊细了,脸蛋尖了,腰身也小了,整个然似乎瘦了一圈,心疼地说:“姐,你现在过的好不好,于家有没有欺负你,于家老爷和太太对你成怎么样?”
“我没有做于大户的妾,现在被他们收为名义上的养女,自来到这里,每日吃的好,睡的香,长了好几斤肉,就是最近跟着一位嬷嬷学认字,可苦煞了我,才瘦下来。”
豆磊问:“于家这么做是为了?”
豆香点到为止:“于家的大姑娘现在是平邑荣家的六奶奶。于家除了我,也还收了其余五人,走了两位,现在只剩下四人,各个都是顶尖的美人。”
豆磊似有所悟,他继续道:“如今外面的光景,你可知道?天下动乱,各地豪强逆反,楚王爷收了蒙山,又带兵去安山岭打仗,派越侯魏晗镇守蒙山。”
“外面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倒不知越侯之事。”
豆磊道:“越侯已带兵至平邑驻守,接下了太守杜恒手里的三万兵马,蒙山外有越侯保护,内有杜恒管制,太平的很,倒是我们的福气。只是太守杜恒因蒙混众人,不得平邑各大家族欢心,那些世家阀门,以荣家为首,都在拼命拍越侯的马屁,以求搭上楚王。据说,越侯不甚其扰,经常带着亲兵,出去散心。”
“荣家自己也有女儿吧?”
豆磊在学堂里,接触过一些贵族子弟,也了解许多行情,“只有一个嫡女,估计是想献给楚王,所以你们也许可能会被送给……”
“哪里就能轮到我们……”
豆姜突然插话道:“姐,我肚子饿了,咕咕叫呢,等会儿回去还得走好一段路,你先领我去找些吃食充饥。”
豆香一想这可是个大问题,怎么能饿到妹妹,也该准备点心,给她们路上吃,于是就带着豆姜,熟门熟路地去厨房讨吃食去了,真是特别有经验,留下豆磊在此等候。
显然,豆姑娘好像把一件事给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正在熬药的张引娟,用力非常小,蒲扇摆动的幅度也很轻微,可药还是慢慢少了近一半的水,豆香也没回来,她和夏月仙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步骤,遂有些心急。水越来越少,张姑娘终于待不住了,她起身去寻豆香。
她还记得豆香与鲁嬷嬷离开的方向,顺着走过来,最后同向偏僻的小厅室。她也不确定豆香是不是在里面,鬼使神差地推开门,目光就与转头瞧她的豆磊碰个正着。
张引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人好生面熟,那双眼也似曾相识,瞧得她心里又烫又涨,又慌又乱,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
“我叫豆磊,三个石头的磊,是豆香的堂哥。”
“敢问姑娘芳名?”
张引娟烧红了脸,手足无措,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水,小声道:“张氏引娟,引玉之砖的引,婵娟的娟。”
“张姑娘安好,豆磊唐突了。”
外面传来豆姜的声音,“磊哥,我们回来了,有桂花糕吃,你饿不饿?”
张引娟惊慌地转身离开,在门口与豆家两姐妹相遇,她满面粉红,眼含春水,声音又细又轻,“香儿,药好了。”而后也不顾她俩的反应,小跑着离开。
豆香这才反应过来,把装着点心的包裹往豆姜怀里一塞,说道:“行了,磊哥是外男,也不好多待,我去寻鲁嬷嬷带你们离开,你进去吧。”
豆姜进门就看见豆磊呆呆地立在那里,失神的叨念着:“相逢相失还如梦,为雨为云今不知。”
豆姜叫道:“磊哥,你也魔怔啦,姐姐说了,这里是于府,你是外男,不好多待,咱们马上就要离开。哎呀,这地方可好玩,你说有钱人家就是了不得,这么多精贵东西,后花园里,还种着稀有的花,叫什么来着,昙花,夜里才开的那种,我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得它开放喽。”
豆磊被点醒,叹了一口气,失笑道:“你们姐妹俩,都聪明的不行,也不知随了谁。”
豆姜吐吐小舌头,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催促道:“桂花糕还烫着呢,来吃些,等会儿凉了多不好,咱们见到了姐姐,也得到了答复,此行不虚啊,赶紧吃饱了回去是正经。”
然而豆小娘子的计划落空了,鲁嬷嬷并没有带她们出去,而是带到了老爷太太所在的东院。
于大户正在剥果仁吃,见她们进来,就蹭蹭手,整整衣服,端坐起来,戚氏从丫头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给他净手,等完了事,才转过身,拿正眼瞧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