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食指敲击着椅子扶手,面上好似颇有些难办,最后一拍扶手,决定道:“白选侍在此谋害事件中牵扯重大,即日起幽闭在勤政殿后殿,由太监总管小福子看管。”
一旁看戏的小福子浑身肥肉一哆嗦,赶忙上前拜倒:“万岁爷放心,奴婢定然把白选侍看好了,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带掉的。”这后殿与前殿相连,隔不了多远,皇上的心思小福子还是懂几分的。
勤政殿后殿?
众嫔妃茫然,转而一想,皇上此举到底还是为了杨婉仪的龙嗣考虑。
萧珩心里拨拉着小九九,等她住进勤政殿要怎么磋磨磋磨她。这骗子口中的话没几句真的,若说欺君是死罪,那她死个十回八回也不冤。
昨日他让屋里人都出去,独自与杨婉仪待了片刻。杨婉仪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幸好白选侍水性极好,救了臣妾。
哪有什么金光救人,纯属扯淡。亏得她扯起来一本正经,连个草稿都不打,她是想要飞不成?!
长春宫里的芳草阁很快收拾妥当,杨婉仪当晚住了进去。
白筠筠当晚也住进了勤政殿后殿。房间比红叶阁里的大两倍不止,竟然放置了四个火盆。火盆里燃的也是瑞碳,无烟又暖和。
福公公总是笑眯眯的,看不出想什么,一看就是心有九窍的老油条。
问他杨婉仪如何了,福公公笑眯眯道:“回小主的话,奴才也不知道,要不替您问问皇上?”
问他何时能回红叶阁,福公公笑眯眯道:“回小主的话,奴才也不知道,要不替您问问皇上?”
问他能否烤些板栗,屋里四个火盆闲置浪费了,福公公这次命人麻溜溜的取来了板栗。白筠筠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怀内掏出一根银针,一筐板栗挨个扎一扎,拔出针来映着烛火看的仔细。
白筠筠见银针弯成了六十度,问道:“福公公好生仔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银针扎板栗着实费力,可否将银针换成银小刀?”
福公公命人麻溜溜的取来了银质小刀子,将板栗一个个扎上了扣子,见刀体并无变色,这才放了心。
白筠筠看着被切了一刀的板栗们,心下感叹当变态皇帝的贴身秘书着实不容易。若是吃青豆,也得一个个的扎么……
干脆要了些蜂蜜,抹在板栗口子上。火盆里的板栗噼里啪啦爆响,板栗味夹杂着蜂蜜味氤氲在殿中,心里一时有些放松。这一放松,顿时感觉全身乏力,每一寸关节开始酸痛,比以前跑半程马拉松还累。
昨日下水救人,就以为湖水冷了些,没想到水下暗流如此复杂。把杨婉仪拖上岸,她当真用了吃奶的力气。想到杨婉仪……白筠筠脑子一转,继续从炭盆里扒拉烧好的板栗。
香甜香甜的。
那俩宫婢极为自觉,话不多一句,事不多一分,静静候在门外听候吩咐。板栗烧的火候极好,白筠筠用宣纸捧了两捧,一份给门外的俩宫婢,一份留给“看管”她的福公公。
萧珩批奏折有些累,腿脚不听使唤的往后殿走去。
拐过长廊弯角处,只见白筠筠与两名宫婢正在热聊,三个人嘎嘣嘎嘣的吃着什么东西。
看那样子,竟像是老相识。
鼻尖传来一股子香气,甜而不腻,沁入肺脾。萧珩嗅了嗅,并不知是什么味道,心下好奇不已。曾有敌国探子用气味传递消息,难道……
感到皇帝不悦,小福子忙小声道:“白选侍要了些板栗,奴才便给了。”
萧珩转了身往回走,冷冷道:“白选侍曾言不可白吃朕的饭。即日起,值夜,打扫,伺候笔墨,宫女能干的白选侍一样也别落下。”
第20章值夜
福公公老奸巨猾,先是笑眯眯的干聊几句,又赞叹白筠筠高风亮节。听话要听音儿,果然,福公公继续道:“上次景泰宫,白选侍曾言‘不白吃皇上的饭’,奴才满心佩服。”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等着她自己接话儿呗。白筠筠赶忙问道:“福公公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福公公知道眼前女子不可与一般无宠女子相提并论,可也不可与受宠爱的嫔妃混为一类,皇上对她的心意忒复杂。所以,言语间多留意了几分,在女子面前留个人情。
“奴才哪里能有什么吩咐,小主说笑了。只是皇上今日曾言,御前没有称心的人儿侍奉笔墨。奴才就想着,正好白选侍您在这里。”
原来是卖人情来着,白筠筠笑的一脸娇羞,“多谢福公公照顾,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说着,自袖中掏出一包东西塞给福公公。
福公公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包蜜汁板栗,与刚才嗅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东西虽小,可有时候比银子暖人心。福公公脸上笑意更深了些,提醒道:“皇上还为杨婉仪的事情烦心,小主多上些心就是了。”
福公公这等老油子的话只可听三分,剩余七分就靠琢磨了。这分明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真的嫌伺候笔墨的人不称心,哪里会找的上她。白筠筠心里明白,皇上就没想让她好过。
前殿烛火通明,静可闻针,只有一名宫女在御前侍候。香炉里的龙延香袅袅升烟,氤氲中只见萧珩正襟危坐,端的是龙姿凤章,风流倜傥。
可惜,是个心理有病的。更可惜的是,她没有治他的药。
福公公悄悄挥手,与小宫女一同退了下去,独留下白筠筠一人伺候。萧珩专心的批改奏章,好似根本不知道殿里有什么动静。
白筠筠福了福身子行礼,并未出声,径自走到刚才小宫女磨墨的地方,挽起衣袖,一圈一圈的磨着墨汁。
任何一个变态的人,都不认为自己变态。但是不管变态的boss还是不变态的boss,都喜欢勤快的下属。
好比此时此刻的白筠筠,磨完墨汁儿,自顾自的将散落在案面上的奏折摆整齐,将木案两侧的烛火挑亮些,又拿了抹布抆拭殿内摆设的器具。
这女人太安静太勤快太有眼力劲儿了,好似之前就干过这等事,萧珩忍不住把目光从奏折挪到她身上。烛火下,女子点着脚尖仰着头,举手抆拭一只比她高出两头的瓷器花瓶。
脚尖绷的笔直,越发显得两条腿又细又长,软绵灵活的腰肢不盈一握,胸前饱满的几乎把衣裳挣开,脖颈向后仰着,整个身子的线条温婉可人。隔了半个大殿,萧珩仿佛又闻见了她肌肤的味道。
香甜软绵,清新怡人。
萧珩喉结微动,眸色深了几分。暗卫并没有发现她与九江王联系的证据,可见此女心机沉沉,手段高明。念及此,那股子燥热消了大半。
“白氏筠筠,你可曾听过何种酷刑?”
白筠筠打了个激灵,这贼要造什么孽!
皮鞭老虎凳辣椒水炮烙剥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