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脸上神情都凝重了起来,这么大的雪,而且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到时候若是化了,那得多少水……
“这程度的绝对称得上是雪灾了吧?”吃晚饭的时候,杨淼问封池道。
“是,而且若再继续下下去,等雪化的时候怕是又要出现水灾了。”封池正在喝疙瘩汤,疙瘩汤里放着土豆块和猪肉,做的很粘稠,味道很好。
“那怎么办?”杨淼神色有些紧张。
“凉拌,天灾跟前,人力是使不上劲的。”封池头也不抬的道,“不过到时候朝廷应该会赈灾加免税。”
“那又如何?水灾来了咱们住哪儿?”杨淼问。
“朝廷让去哪儿就去哪儿。”封池说着抬起头来看向她,“其实,还是住在京城好,就算是受灾那里的日子也会其他地方好。”
“这话啥意思?”杨淼皱了皱眉头。
“就是感慨一下,山村虽好,但若是遭了灾那就不好了。苦了你了。”他说着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你愧疚个什么劲儿,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了,说不定明天雪就停了。”杨淼挑了挑眉,低头喝疙瘩汤。
“但愿吧。”封池笑了下。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一夜雪又开始下了,依旧是鹅毛大雪,村人又被折腾的一夜没睡。
白天又是运送积雪的一天,情况如此严峻,连小孩子都笑不出来了。
无数人在心里祈求所知道的所有诸天神佛,别下了,千万别再下了。
或许真的是心诚则灵,这一天晚上雪没有再下,村人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接下来几日,天气始终阴沉着,时不时的就会飘一会儿雪花,但鹅毛大雪再也没有了。
没了雪,村人清闲了下来,大雪封路就封路,封小满巴不得进村的路被封,这样村人就可以过宁静的日子了。
反正每家每户储存的粮食够,木柴够,他们即使与世隔绝日子照旧能过。
村子与世隔绝了,但对于杨淼来说日子并不清静——出不去村子,杨老汉孙菊花两人把全部精力用到了纠缠杨大金身上,见要不到五十两银子,就往下降,五两五两的降,现在降到三十两了。
三十两,这真的是杨老汉孙菊花的底线了。
要盖房子还要给杨玉石成亲,两件大事合一起,这真的不能再少了。
三十两,这完全在杨大金的预料之外,盖房子的银子他可以赞助一点儿,但凭什么杨玉石娶亲还要让他出?
不给,就不给。
于是杨家门口天天都唱大戏,杨老汉和孙菊花两人男女二重唱,极其热闹。
之前冰冷刺骨的大雪夜杨大金都挺住了,更何况是现在,这两人愿意唱就唱,他坐在热气腾腾的炕上吃土豆泥。
这是杨淼昨天过来教的法子,把土豆蒸熟剥皮拿刀碾成泥,想吃甜的就沾着糖吃,想吃咸的就让周月兰弄点咸肉汁沾着吃。
上次秋猎邱岩分到的肉最多,这会儿他家里不缺肉。
日子悄悄的过,天气终于放晴了。
而村外的路也终于通了——邱岩领着人一点一点挖通了。
这次的大雪给台乐府造成极大的损失,陛下已经降下圣旨派人前来赈灾。
之前秋收后的劳役内容是修路,这条路由青牛镇直接通向京城。而下雪那日邱岩恰好待在镇上,他让青牛镇的人以及这路周边村子里的人全部出动铲雪。
他的指挥很有成效,这条路距离青牛镇这近百里的路段并未封堵,京城那边的消息很快传了来,皇帝让邱岩主持宁山县的救灾工作。
接到命令之后,邱岩从镇上和书院拉壮丁,让这些人先挖通了青牛镇到宁山县的这段路,和田县令接上头之后,两人商量了一下,邱岩负责宁山县南部的村镇,田县令负责宁山县北部的村镇。
想要摸清百姓具体的受灾情况,那就得先把道路挖通,于是接下来好几日都是在挖路,这一日终于挖到了牛头村。
见到封小满,知晓村子里除了杨老汉房子塌了之外并有其他的伤亡,邱岩很高兴,他特别表扬了封小满,对封小满的工作给予极高的肯定。
不过表扬之后就是严厉的批评了,既然村子里的人没事,那为什么不派人挖通道路呢?
别的村都在积极挖通通向外界的道路,就牛头村毫无动静,难道就不怕被外界遗弃?
就不怕和外界失去联系?
而且这极大的加重了他的工作负担,他得把宁山县南部的村镇全跑一遍!
封小满很虚心接受了批评,一句都未辩解,邱岩说什么就是什么。
封小满态度良好,邱岩大手一挥让他领着全村的人跟着他到附近的村落里帮忙,权当是补过了。
邱岩的话刚说完,杨老汉孙菊花两人扑过来了,求邱大人给他们做主,杨大金这个儿子不孝啊!
他们声泪俱下的先阐述自身的不易,然后控诉杨大金这些日子的恶行,不孝父母不爱护幼弟,没良心啊!猪狗不如啊!求大人做主啊!
邱岩神色平静的听完了,然后出言询问,“你们两个就不心你们的小儿子?好些天没见到了,就不问问他?”
这话一出,杨老汉孙菊花两人的哭声立马顿住,孙菊花吸了吸鼻子,问道,“玉石他不是在镇上吗?”
“没在镇上。”邱岩板着脸开口道,“杨玉石他犯了弓虽女干罪,在通往宁山县道路挖通的那一天我就把他送入大牢了。成亲,这种事是不存在的,你们两个不必千方百计的为他借银钱了。”
“至于你们家被压塌的房屋,等朝廷的赈灾银子下来之后会发给你们的,你们也不用费尽心思的去借银钱了。”
邱岩这话好似晴天一道大霹雳,瞬间将孙菊花杨老汉两人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