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反应迟钝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再走半步就要撞上梅香雅座的门框了。
她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臂,退后两步,低头道,“谢谢。”她太过分神,只凭着感觉和大家走,不仅很无礼地走到了双王云湛的前面,还直直地往门框上撞。
“小九被刚才那一幕吓住了?”云湛嗓音清雅和悦,隐隐带着笑音。
“嗯,大概是,我从来没有看到有人打架打得这样激烈,被吓住了。”温暖暖索性顺着他的话语道。
“那就进去喝点酒压压惊吧。”他笑着说道,率先进入雅座,坐回他原来的座椅上。
温四见云湛坐回了座位,忙站起来向云湛解释,为什么烤鸭皮那道菜没了。
云湛毫不介意,道:“知智兄弟,快坐下,我们继续用餐。”说着,他拿起筷子示意大家一起吃菜。这些菜都是冷盘,放着时间长些也没有关系,他这一番惊心动魄,肚子真的饿了。
望春楼一楼二楼的店小二都吓坏了,反而是温家兄妹堵在三楼的店小二没有看到二楼的详细情况,而且他们也是素质最好的,于是他们在安抚了几家雅座的贵客后,继续敦促厨房上菜。不一会儿工夫,另一份烤鸭皮和五个热菜同时送上来了。
温四向云湛介绍那些特色菜,云湛貌似心情很好,吃一种称赞一种,等火锅和用来刷的菜都送上,他继续称赞道:“难怪望春楼可以被称为宁阳城最好的酒楼,你家非常懂得开发新菜品。”
温四含蓄地谦虚了几下。为了不让云湛对自己小妹更加有好感,他就不说那其中有小妹的一份大功劳了。
温六温七则笑着将自己刷好的猪肉片放到温暖暖的碗中,朝她做鬼脸:这些菜被厨房创新出来的原因全是因为她的贪嘴和指点。
温暖暖保持高度安静,绝不主动说话,因为女人特有的心细让她察觉,云湛可能对她有些特别的感觉,很是担心自己再次进入他的王府囚笼。
一定要早点出嫁,彻底斩断和他未来的牵系!
她这样警告自己。
五人用完午餐,又在雅座里喝茶休息。因为喝了酒胆子大了很多的温七趁着云湛心情很好,询问道:“战兄,那些江湖上的人是不是都像你那位朋友一样厉害?”他崇拜地望着云湛。
温七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江湖,不过平时他在话本中有见过,当时他就特别崇拜那些厉害的江湖人。
“小七,江湖鱼龙混杂,高手如云,比我那位朋友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云湛温和道,然后叹气,“江湖诡谲无常,你越是了解就越感到其中的可怕。我奉家兄之命出去办事时,莫名其妙地结识了些江湖人,才了解里面的危险。”
云湛善意地叮嘱道:“你们可要记住,离江湖人越远越好。”
温六似有所悟,问道:“战兄上次那样就是中了江湖人的暗算吗?”
咦?
抱着茶杯低着头的温暖暖顿时惊愕了。难道他就是因为中了江湖人的暗算,所以才会在以后的几年里不断杀江湖人?
“上次多亏了知智兄弟及时伸出援手。”云湛没有否认,却也没有肯定。
不对!他肯定不止认识江湖人而已,他本身肯定涉及江湖,不然怎么可能受了那么重的伤插了几根银针就好了。还有他药房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可都是他自己配的。
温暖暖抬头望望云湛,又快速低下头来。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前世他那些怪异的举动就都有了解释。
“小七,江湖中很多人都是亡命之徒,哪管你好恶,看你不顺眼就可以随意杀了。”云湛故意表现地很恐怖,然后温和地教导道,“你们以后可千万别和江湖人、江湖门派有瓜葛。”
温七见他说的这么恐怖,连忙点头。
如果他一直这样温柔和善就好了。
温暖暖心中叹气。
○○○
在酒楼休息了一会儿,一众人下楼。这个时候二楼已经清扫干净了,没有毁坏的桌椅也整齐地摆放好了,除了一根柱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剑气产生的剑痕,可以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温四让掌柜全记了他的账,大家出了望春楼后,朝着南边街道走去。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后,温家兄弟对云湛就不再那么生疏了,温六温七也开始询问他一些京城的事情了。云湛和气地回答了他们,遇到自己也不知道就坦言自己一门心思读书,对很多事情也不知晓。
他的坦然让温家兄弟对他的好感大增。温暖暖照例走在他们身后。她东张西望,一边逛街一边寻找能让自己感觉幸福的事情。她想在今晚临睡前,将今天的幸福指数超过负面指数和,以免今天被计入不幸福的天数。
刘老头的糖葫芦又酸又甜,她每次吃的时候都很开心;李记裁缝到了呀,上一次奶奶伯母们又给她定做了三套冬衣,一件狐皮斗篷,一件大红锦缎披风,说让她过年的时候穿;嗯,这个小娃娃手中的奔马糖画很不错,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买的,待会儿也去买……
“路过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大哥大嫂,公子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耳边听到有人乞讨,她摇头叹气,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快乐情绪又被这家伙打断了。
她看到云湛停下脚步,示意侍卫掏钱。
他有时候还是会做善事的。
她看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知智兄弟,小六小七小九,为什么没有人同情这个老乞丐?”
云湛发现温家兄妹全都无动于衷,街上人也多目不斜视,忍不住问道。温府冬施棉衣夏施汤药,在宁阳城颇有善名,为什么年轻的一代对眼前衣裳破烂,露在外面的手脚已经冻得又紫又红的花白发老乞丐没有半点同情心?
温四拱手,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温七叫道,“你别相信他。他是装的。他的头发是天生花白,他身体很好,但就是不肯做工养活自己。他每天带着又脏又破的草席到人流最多的地方,躺下来装可怜。一开始很多人都可怜他,给钱,现在只有不知情的外乡人才给了。”
温四补充道:“他家还有老母。他老母每天到我家酒楼后面,厨房伙计会将客人吃剩下的饭菜倒给她带走。”
听到解释,云湛目中有些惊愕,眼底却半点情绪也无,但还是让侍卫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老乞丐。
仰着头看温家兄妹的乞丐赶紧抓住碎银子,嘴里不住喊:谢谢大爷,大爷好人啊。
云湛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露出来,只转身就走。
唉,他表面看起来是好人,可能对别人是好人,但对她,却那么暴虐扭曲!果然精分没救。
温暖暖想着,随即命令自己别想,继续看街上的行人店铺,让自己开心起来。
傍晚,云湛和温氏兄妹告辞,回他在宁阳城预定的客栈,温氏兄妹带着一些购买的小物件打道回府,各回各的院子。
走了大半天的温暖暖一回房,就将手中的几包东西往桌上一放,然后一边脱外衣一边进里屋。进得里屋,她往红锦躺椅上一歪,哀叫道:“我的脚走得累死了。”云湛不说散,大家就要陪着他继续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