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湛便有些诧异得看了袁氏一眼,他记忆里的母亲可不是那么喜欢孩子的,不然他们兄弟俩也不会丢给梅雪来带,这真是上了岁数,慢慢转性了?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
袁氏飞了个眼风给宁湛,摇头道:“从前没带过你们两个,可如今和孩子在一起,才觉得他们是最纯净的,最透彻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欢。”说着又清了清嗓子道:“以后你们的孩子出生后也给我带带!”
敢情这是带孩子玩呢?袁氏的思维果然异于常人。
宁湛有些无语,却又不好辩驳,只对宁渊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抵是,你生了儿子只管给她带就是了,别想拿我的儿子来唬弄!
宁渊只能无奈地苦笑一声,好歹是他们俩的亲娘,也就只有宁湛敢这样不给面子了。
袁氏又说起了宁渊的亲事,便道:“今儿个倒是向杜夫人打听了好些人家,”说着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你们也知道咱们家在京城没什么交际,我也不好贸然去拜访谁,少不得今后要托着杜夫人帮些忙。”
“这是应当,就烦母亲操劳了。”
宁渊站起身来端正地给袁氏行了礼,复又重新坐下。
宁湛看了这母子俩一眼,顿觉有些好笑,这做母子还要这般客气,真不知道是从前的关系疏远了,还是根本就亲近不起来,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这才缓声道:“其实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宁渊愣一愣,袁氏也有些不明所以,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宁湛。
“四哥,我觉着你可以尚公主!”
宁湛这话说完不由翘了翘唇角,宁渊从哪方面看都是个不可多德的佳公子,身材挺拔,面容俊逸,举止得体,虽然因为经脉受损不能练上乘武学,但比起京城世家名门那些纨绔来也算是能文能武,绝对的优秀。
宁湛相信,只要宁渊一亮相于各大场合,立马便会成为京中小姐们追捧的对象,比那时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宁渊还是名符其实的嫡长子,宁家手握西北兵权,多少京中权贵也是趋之若鹜的。
“尚公主?”
宁渊有些惊愕,这个想法他可是从来没有过。
袁氏却是微微蹙眉思考着,片刻后才拍了拍宁渊的手,“渊儿,你六弟这主意不错,我的儿子当然配得上本朝的公主!”
“母亲,您怎么也跟着阿湛胡来?!”
宁渊有些哭笑不得,宁湛却是极其认真地说道:“四哥你想想,虽然姜姨娘被软禁了起来,可三弟还是能讨父亲欢心的,再说三嫂娘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想要找个能压制她的,平常的小姐还不行。”
“所以你才想到了公主……”
宁渊恍然大悟,原来宁湛竟然有这样的考量,“不过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再说公主身娇肉贵,只怕傲气十足,万一这脾性再不好……”这可就真不好过日子了,宁渊想了想便说出了自己的种种担忧。
袁氏也将目光转向了宁湛,可以说对于儿子的决定她是支持的,但究竟怎么样才能娶到公主她也没有主意,思维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宁湛转了起来。
“静嫔娘娘有位十三公主,生性温和,大方得体,这位公主正好没有胞兄,若是娶她倒要容易些。”
宁湛在说出这番话之些自己也做了些调查,当今皇上共有十七位公主,除却已经嫁人的或是早夭的,如今留待宫中的还有五位。
从前的七皇子如今的齐王有一胞妹是十公主,吴王有一对双胞胎妹妹,齿序上排在第七和第八,然后就是敏贵人的十六公主尚且年幼只有九岁,十三公主如今十四芳华,倒正是适嫁的年纪。
皇室中的公主在没有出嫁都是按齿序而论,出嫁前才会被赐以封号,除非特别得皇上欢喜的会提前有自己的封号,那也是无上的荣誉。
而且就着这事宁湛也问过秦王的意见,秦王自然乐得加深两方的关系,他早年丧母,母族也不显赫不能成为他的助力,若是宫中有静嫔这个人脉,对他自然是不无裨益的。
没有胞兄?
那便是没有一定要相助或是牵连在一起的皇子王爷们,这恐怕也是最让皇上放心的一位公主了。
宁渊微微眯了眯眼,娶妻并不是为了自己所爱,他没有宁湛这样的幸运能够遇到喜欢的女子,那么就要为家族为自己作个选择,怎么样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合适的妻子,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事难不难?”
宁渊深吸了口气,双手不由交叠在了一起,面上显出一抹凝重之色。
“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宁湛拍了拍宁渊的肩膀,道:“这事我会请秦王帮忙想办法的,不过在这之前……”略微顿了顿,又转向了袁氏,“还要母亲向宫里递牌子,您初来京城也是朝廷命妇,论理该入宫拜见皇后娘娘才是。”
袁氏此刻的思维自然是跟着宁湛转着的,听他这一说便爽快地点头应下了。
母子仨人议定了这事后便各自活动了起来。
袁氏本是打算先看看京中的名门闺秀,这才着意选一家合适的,可经宁湛这一说,人也不用选了,直接便奔宫里而去。
牌子递进去当天下午宫里便有人来回话了,让袁氏三天后入宫觐见。
袁氏对镜而坐,看着梅雪在她身后利落地挽着发髻,不由笑道:“这二品命妇的服饰我倒从没穿过,原本是带来京城应应景,没想到还真用到了。”
对于袁氏母子关系日渐融洽起来,梅雪自然是乐意看到,这次因着宁湛兄弟俩的亲事跟着袁氏入京她心里也高兴,此刻听袁氏这一说,不由笑着应道:“夫人穿什么都美!”说着打开了妆奁,挑了一只绞丝的梅花吐蕊金簪给袁氏插上,又选了两朵紫红色的绢花别上。
袁氏惯常作清淡的打扮,所以显得年轻,再加上她人美肤好,自然不用过多的装饰,只往人前一站必然就是焦点。
可此刻一穿上厚重色彩的命妇服饰,那一身尊贵的气度真是掩都掩不住,艳丽得有如朝彩霞光,袁氏在镜中反复看了看,“我这身装扮若是将后宫里的娘娘都给压过去了那才是罪过呢!”说着牵了牵唇角,眸中闪过一丝莫明的光华。
“夫人的美自然是谁都压不住的。”
梅雪对袁氏是绝对的忠诚,近乎演变成了一种虔诚的信仰,见袁氏在镜前转了转,不由唇角含笑,“夫人眼下爱笑多了,可不像从前那般清冷,与两位爷关系也缓和了,奴婢看着也觉得欣慰。”明明是笑着却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梅雪赶忙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
袁氏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扬了眉,“瞧你说的,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他们是我在这世间上最后的亲人了,我不对他们好还能对谁好呢?”转身一手搭在了梅雪的肩头,“走吧,可别让娘娘等久了!”说罢率先越过梅雪往外走去。
那个皇宫,从前她根本没有机会踏足,也没能亲眼见证过它的辉煌,待她出世时,那一切繁华都早已经化作了烟云,又有谁知道她拥有着前朝皇室的血脉?
坐在马车上时,袁氏的心情还很复杂,从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可此刻却不由攥紧了双手。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