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好酒量!”
姜姨娘见袁氏这般模样,自然也跟着喝了下去,只是狭长的凤目一转,划过些许闪亮的微光,心中自有一番计较,又对马晴雯使了个眼色,这才又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姜姨娘刚刚坐下,马晴雯又开始给袁氏敬酒,袁氏来者不拒,倒是表现出难得的豪爽气概。
萧怀素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忧,劝袁氏道:“今儿个虽然是年夜,大家高兴着,可婆婆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少喝些得好。”
“我知道,醉不了的。”
袁氏浅浅一笑,白皙的脸蛋映上了一抹红晕,倒是有种别样的风情与美丽,一时之间倒是让在座之人都看呆了去。
而隔着屏风那一头,宁远的面色却不是太好。
女眷那里的敬酒他当然听进了耳朵里,也是他刻意留心着那边的动静,所以对袁氏这样的变化很是担忧。
今日从城外回府后,袁氏虽然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可宁远总觉得她的心却不在这里,他亦发看不透自己的妻子了。
原本想要一番详谈了解一下,可却被袁氏推拒了去,以至于眼下他都憋着一肚子火气,只能将这忿忿之情发泄在了酒桌上。
袁氏饮下多少杯酒,宁远也是当仁不让。
“父亲,您的腿疾又复发,眼下不宜过多的饮酒!”
宁湛看在眼里也有几分焦急,却不明白宁远是在呕什么气,只能好言相劝。
席桌上还坐着宁沣与宁泽,听到宁湛这一说,兄弟俩个自然要对宁远表达出一番关怀,劝了又劝,可是依然无法阻止宁远这番我行我素。
“父亲这是怎么了?”
宁沣不由有些责怪地看向宁湛,压低了嗓音道:“今日之事我虽然没过问,可自从你师尊来了之后这府里就不太平了,你看父亲这样……”说罢目光又隔着屏风扫向了女眷那桌,轻哼一声,“夫人也有些不对了。”
当然袁氏有点什么宁沣是巴不得的,可他又还没有了解到其中的原委,也不知道这样的契机能不能为己所用,心下不由琢磨开了。
今儿个事情他们也是知道得一知半解,谁叫萧怀素下令封了园子的,所以对风霄到来后发生过什么他们根本不清楚,只知道这一来一回地出了趟门,宁远的腿疾又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风霄之故?
所以他这样说道,不过也只是为了探一探宁湛。
宁湛虽然对宁沣有些不喜,但也知道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风霄是自己的师尊,他尊敬有之,断没有去斥责的道理。
想到这里,宁湛不由抿紧了唇,目光跟着向女眷那方转了过去,果然见着袁氏一杯一杯地喝着酒,萧怀素虽然在一旁劝着,可袁氏好似犯了执拗一般,真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如同眼前的宁远一般,这让他心下也有几分不解,明明只是切磋功夫,明明只是白涟漪的问题,怎么眼下好像波及到了自己的父母身上,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六哥,”宁泽也有几分好奇,不由凑过了头来低声道:“今儿个父亲到底是怎么了,我瞅着都有几分不对,要不咱们再劝劝?”
兄弟几个正商量着该不该再劝劝宁远,已见得坐在他身旁的风霄举起了杯,笑道:“宁师弟,一人独饮有什么意思,我陪你喝上两杯吧!”
袁氏的丈夫与儿子都留意到了她的异常,风霄不可能什么也没发现。
其实他的内心也有些忐忑煎熬,他怕最后袁氏选择的人不是他。
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从前的那份爱恋还在,谁知道它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淡化。
更何况袁氏已经不是曾经的她,她有了丈夫,有了儿子,如今连孙儿都已经在侧,这样的一大家子她能够割舍得下吗?
风霄执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那不确定的未来,他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迷茫与无奈。
“喔?”
宁远冷冷地转过了目光,看着风霄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只轻轻地扯了扯唇角,那抹笑容却并没有停留太久,已是化作了一股阴郁之色,“好,那我就陪风师兄好好喝上一壶!”说罢已是让人拿了酒来,他与风霄一人一壶。
“古人云,一醉解千愁,今日倒可以试试!”
风霄似对宁远的脸色视而不见,只执壶而饮,那份洒脱的意态倒真是有几分方外之人的感觉,让人看着有几分羡慕。
至少宁泽就已是瞪大了眼,这样的气度与作派只怕他这辈子都是学不到的。
“还是师兄痛快!”
宁远大笑一声,也是仰头喝起了壶中的温酒。
屏风这边的动静太大,阮氏都不由探头望了望,这才扯了萧怀素衣袖小声道:“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侯爷与夫人都这般豪爽?”
“许是高兴吧!”
萧怀素只能强笑两声,“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又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再加几个热菜和点心,二嫂你们且先吃着。”
这边马晴雯早已经败下了阵来,她想要灌袁氏的酒,可自己又怎么是袁氏的对手,就算与姜姨娘两人轮番上阵,此刻也有几分醉熏熏的感觉了。
姜姨娘婆媳倒下了,这下白涟漪倒是与袁氏对上了,俩人的苦恼各不相同,可喝起酒来却是一样生猛,萧怀素看了不由摇头直叹,又对阮氏交待了两句,“还请二嫂多看顾一下,我再让厨房熬些醒酒汤送来,若任他们这样喝下去只怕明儿个都醒不来!”
“你去吧!”
阮氏点头应了,虽然她也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但此刻她却明智地选择了不问,何况能够看着姜姨娘婆媳俩喝得烂醉的模样,她也觉得十分解气不是?
这个年夜里喝醉的人着实不少,原本要在一起守岁的人也分别被丫环小厮给抬回了各自己的屋里蒙头大睡,等着萧怀素料理完一切回到自己屋时,这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今儿个累着你了!”
宁湛拉了萧怀素坐到了一旁,自己则站在她身后给她按摩着肩膀。
“累倒是其次,就是心里有些不舒坦。”
萧怀素偏头看了宁湛一眼,犹豫道:“你没觉着今晚公公婆婆很是奇怪?”
“是有些奇怪,可他们不说,咱们也不好多问,毕竟是长辈之间的事。”
宁湛也摇了摇头,又道:“三哥还问我来着,不过我知道的也不详尽,能说什么呢?”一顿又道:“他还说是因为师尊的到来才弄成这样……可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与你师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