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降价的人,也算是帮他们打头阵,等这波声势稍歇,就该轮到他们出场了。
江南那一带的风起云涌,使得京城有一部分商人坐立不安。
比如霍庭这些布商,家里的主要产业可都是在江南一带,将京城这边的事处理之后,紧赶着赶回了杭州。
霍庭回到了家,就被家里那群上窜下跳的族老给叫住。
霍家算是一个大家族,虽然霍庭是嫡系,也是大家长,可上头还有族长族老这群倚老卖老,时刻想要找机会插手家里生意的人。
可实际上霍庭家的生意可跟族里没有丝毫关系,都是从他祖父那一代奋斗出来的。
大概是那些族里的人觉得自己姓霍,也能分到一份,时不时的上门打秋风。
在霍庭年少的时候,他父亲去世的突然,族里还曾经上门打着为他们家好的主意,想将产业收到族里。
要不是年少的霍庭放弃读书接收家业,可能就被这群人得逞了。
对于这群酒囊饭袋,霍庭还不得不好好供着,但也只限于供着,想要插手他家的产业,那是绝对不行。
“霍庭,你是不是疯了?那么布全都低价出售,得少赚多少银子?要是实在管不好,就让我家三小子帮忙。”
霍庭假假一笑,“那就不必劳烦四叔公了,听说三堂弟前段时间一直待在干门赌坊,还曾经从我那账上支了三百两银子。就是不知道这笔银子四叔公打算什么时候还?”就他那只知道赌的儿子,要是真进入商号里,大概没几天商号里的银子都被捞完了。
那位族老脸胀得通红。
一个个怼完后,霍庭直接叫人让他们都赶了出去。
“大爷,老太太找您!”
霍庭听了往后院去,直接去到母亲的院子里。
“听说你直接将你那几位叔公赶了出去,这样会不会不好?”霍庭的母亲是个柔弱无主见的女人,出嫁后听丈夫的,丈夫死后又听儿子的。
当年要不是霍庭自己站出来,霍母根本保不住家里的家业。
霍庭摇了摇头,“这些年就是太惯着他们了,还总想着插手咱们家的产业。回头我会命令下去,无论是谁想要支银子都不行。谁的手伸长就给他剁了!”
霍母还是有些担忧,“这样是不是不好?毕竟是族老……”
霍庭却挥了挥手,“没有什么不好的,娘这些年来,族里都是吃咱们家的,已经被养大了胃口。要是再过分下去,咱们就跟他们分族。分族对我们无所谓,但对于他们可算是重大的打击。没有咱们家的银子,他们只能守着个祖宅喝西北风去!”
“既然你心里有想法,我也就不管了。”
霍庭这才点头,“放心,我知道尺寸,对于那些上进的族人,还是愿意提供一些帮助的。”
“对了,听说你之前命令咱们家的商号抛售布料,是出了什么事吗?”霍母问。
霍庭点了点头,“是出了一些事,可能会对咱们受到重大打击。所以先将一些布料库存抛掉,减少损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娘找你舅舅帮个忙?”
霍庭摇摇头,“娘,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舅舅家在凤阳也管不上咱们。”
霍母急忙说,“你舅舅有个女儿,前些年入宫选秀,进入了皇子府中,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咱们可以托你舅舅找你表妹说说情。”
对于舅舅那边的情况,霍庭并不了解,但也隐约听说自己有个表妹进入了皇子后院,且很得宠,生下了好几个子嗣。
但那又如何,这次面对的人,表妹根本帮不上忙。
何况平日里也不走动,他就算在京城也没有想走动的心思。
“没用的,娘,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霍母连忙又道,“那要不找你表舅问问,你表舅可是掌管织造局,深受万岁爷宠幸,他还跟曹家是连襟,如果真出了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什么表舅?都一表千里,哪里会管他?
当年要是真愿意为他们做主,家里的那些产业也不会差点被族里夺了去。
“娘,这事我会考虑的。”不管怎么说,霍母对娘家都抱着期待,霍庭也不直接拂了她一片好心。
又过了一个多月,整个江南布商都像是绷紧了神经,然而织造局那边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才不相信会有民间的布坊敢跟他们作对。
就在大大小小的布坊,低价抛售了一部分布匹后,整个江南的布匹价格有了缓慢的提升。
而就在这时,江南各大府城出现了好几家布庄,这些布庄无一例外,出售的布匹图案精美,且价格便宜,比原先那些低价出售的布匹还要便宜一半。
原先咬紧牙关不愿意低价出手,还等着价格回落的布商立即傻了眼,试探之后这些布料,确实比他们手里面的还要密实,价格好。
而且也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染料,染出的布洗过之后仍然华美异常。
而且有些图案根本就不像是染出来的,更像是织出来的。
大量繁复华丽的图案,使得每一个布商都大开了眼界,不仅有花鸟,云纹,还有一些可爱的动物图案、古朴的文字图案。穿到身上都觉得整个人精神都不一样,而且价格低廉,只要原先布料的一层。
不过十来天时间,整个江南全都充斥着这种布料,相对于原先那种容易掉色洗坏的布料来说,这种布料更加受到百姓的青睐。
全都跟不要钱似的,一匹匹将布匹往家里搬。
整个江南的布商一片哀鸿遍野,心里都知道这是狼来了。
而且还是一头饿狼,想要一口气吞下整个江南的布料市场,别说是肉了,连口汤都不带他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