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组建团队,一边跟内阁开会,花费了足足有半年时间才将宪法总纲完成,未来宪法肯定会有修改的,暂时想不出来,就只能先放在一旁。
而这个时间距离上一回弘暻劝她去见四爷,已经过了有近一年。
也就是说,四爷也已经被她关了一年。
这一年时间,全国各地的官府都得到了消息,大致明白,现在上面做主的不是皇帝了,而是皇贵妃。
一时之间牛鬼蛇神全都钻了出来。
敏宁正忙着上面的是根本没时间搭理这些人,她已经派人暗地里摸查了,打算将上面的事情给理顺了之后,直接一举将这些牛鬼蛇神全都铲除。
别以为她比四爷好说话,这些人大概不知道,四爷做的一些举措,许多都是出自她的建议。
这件事先慢慢来,反正有的他们瞧。
只是苦了平民百姓,黎明前的这阵子的黑暗是最难熬的。
拿到宪法,最后敏宁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四爷。
她也该去见四爷了,总得让他晓得,现在天已经变了,不是他还在的时候。
四爷一年来并没有关在其他地方,还在园子里,不过却是在万字殿,这个地方距离杏花春馆极近,可如今已经被军队给重重包围起来,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军队属于敏宁最忠实的手下,对于她忠心耿耿,所有的士兵都是孤儿,从小就灌输了对敏宁忠诚。
敏宁让最信任的军队来看守四爷,保证不会让人将四爷给放出去,也不会让人将四爷给救出去。
敏宁来到万字殿前,她身后跟着十来个士兵,这是用来护卫她安全。万字殿前站着一个熟人,敏宁定眼瞧了瞧,是苏培盛。
苏培盛看到敏宁脸色当即不好了,最开始的时候生病,他向皇贵妃报信,想着两人关系僵硬,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缓和起来。没想到皇贵妃竟然带领着一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军队将万岁也给围了起来,直接困在了万字殿中。
苏培盛刚开始还以为是误会,可是见万岁爷得知消息之后,足足坐了一晚上,他便打消了心里的侥幸。
甚至还暗暗的埋怨自己,要不是自己向皇贵妃通风报信的话,也不会将万岁爷置于如此地步。
一年过去了,他陪同万岁爷被圈禁,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苏总管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小苏子,这让他如何恨皇贵妃,以前需要巴结的皇贵妃,眼下都成了他的仇人。
苏培盛甚至有些后悔,当年在潜邸之时,为何还帮着皇贵妃?皇后就算再得宠,也只能够当皇后,可皇贵妃呢?她是直奔着龙椅而来的。
敏宁拿眼睛打量了一眼苏培盛,没想到这老小子对于四爷还是挺忠心耿耿的。
“爷在里面吗?”敏宁这问话跟以往不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可苏培盛却也只敢悄悄地瞪那么一眼,眼下掌握政权的不是万岁爷而是眼前这位皇贵妃,他有什么不满,有什么牢骚,全都得咽入腹中。
“万岁爷在里面。”苏培盛不甘不愿的回了这么一句。
敏宁就跟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情愿一样,让人推开了门,她走进去。
“哎,你们不能进!”敏宁进去之后,就听到苏培盛气的跳脚声。
她回过头来,看到苏培盛拦住了她身后的士兵。
敏宁直接伸手拦住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说完就走了进去。
苏培盛见机的带上了门,然后就站在门口跟这些大兵对峙。
敏宁轻盈的脚步声在殿内响起,殿内铺着幽黑的石板,被抆洗的亮堂堂的。
正殿空无一人,只有东边侧殿灯光亮,敏宁现在有灯光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前就看到了背对着门,站在书桌前练大字的四爷。
四爷的辫子被梳理的整整齐齐,垫子中间还绑着黄绳,只是发间却藏不住夹在中间的白发。
敏宁愣住了,她没想到四爷会苍老这么多,跟儿子相比都快成了祖孙。
虽然敏宁的脚步声停止,可是也还是发现了身后有人,一边在纸上挥洒着墨迹,一边开口说,“苏培盛,你皮是不是厚了,需要朕给你刮一刮?不是都说了不要打扰朕。”
听到身后迟迟未应声,四爷仿佛察觉到什么身体僵住,或许过了几分钟,也或许是过了几个时辰,四爷放下了笔,慢慢转过身来,看到敏宁,他眼睛眯了起来。
敏宁回过神来,走进侧殿内,走到四爷面前停住,“爷,这一年来你还好吗?”
四爷手摸到一旁的眼镜戴上,才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也算是尝到了你当年被关着的滋味。”当年他关了她半年,现在换了他被关一年,也算是因果循环。
敏宁迟迟未能出声,四爷这打量了她一眼,才转过身收起了桌子上写着的大字,“你怎么有空过来见我?”
四爷虽然说出不去,可是他的消息却没有断绝,别忘了他是皇帝,手底下到底有些人,比如粘杆处,虽然不能够把他带出去,但是通一些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四爷甚至觉得她有些心慈手软,若是换作他的话,绝对不会将皇帝给软禁了,而是直接杀了他,或者让他瘫痪,然后再假借他的名义接受朝政。
不像她,冒天下之大不讳,以堂堂女子之身直接接手朝政,这简直就是将把柄交到了文武大臣,心怀不轨之人之所以冷眼旁观,没有动静,那是都打着她将保皇派清除,然后顺手解决掉她的主意,到时候可以顺势将朝廷势力给收纳手中。
正是因为各大势力心怀叵测才留给了她这段空隙时间,四爷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一旦年羹尧失败被抓,李卫、鄂尔泰等人,直接被清除朝堂,那就是那些人露出爪牙的时候。
四爷没打算动弹,一来他的身体不好,前一年服了不少丹药,中了丹毒,眼下这一年来都在排毒,稍微休养了一年,才稍稍好了一些。
可就算这样被单独侵扰,头发白了,身体也弱了。
四爷不知道还能够撑几年时间,这个天下迟早要交给弘暻,他打算看看弘暻怎么做?是反抗安佳氏还是顺应走上安佳氏给的路上。
四爷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没有被野心勃勃的兄弟给打倒,没有倒在反贼的计划下,没有倒在洋人的阴谋诡计之下,却倒在了身边人手中。
大概是因为他对她不防,以前还想着走时带她走,现在看来是没那个可能了,她已经成了气候,不是他能够说的算了。
四爷叹息了一声,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走了,这个大清只能够交到他们母子手中,他只能顾得了一时,总不可能顾得了大清的未来。
现在也只能够学太上皇一样为他们母子俩保驾护航,帮助母子俩先站稳。
“过来有何事?”见敏宁没说话,四爷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