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身的伤本就需要静养一段日子,禁不住马上颠簸,这……他那妹子倒是没伤着哪里,可就是病体受不得累……”
巴娜的话令猀华冷哧一声:“又不是什么皇亲贵族,还如此娇贵……”
这话可理解为,小姐的身奴婢的命,悲矣。
“没时间耽搁了,猀华。”虞子婴考虑了一下,便道。
猀华霍霍地看向虞子婴:“虞姑娘。”
“你那里可有什么令人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成正常人的蛊虫?”
猀华摸了一下下巴,道:“有倒是有,不过这用在病人身上太猛,会让人一段时间内伤了元气。”
“给他们兄妹用上。”
虞子婴果断地决定了,却不想引来惰不冷不热地轻笑一声,不等惰开口,虞子婴便先一步截掉他的“出口伤人”。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的确很”迫不及待”,甚至急到不计较是否会伤到这对兄妹的身体而用蛊,但这个“急”并非只是因为始的原因,她心底突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无论是何目的,因他们而耽误路程不值得,之前我们亦是连夜赶路,你何必多想。”她不带半分心虚地说道。
惰凉凉地看她一眼,被她搅了性,便也不说了:“去吧。”
他开这口便是允许了猀华按照虞子婴的命令行事。
——
用了蛊毒后,那对兄妹果然恢复了如常人一般体力,伤口亦不留血了,在他们带路,又赶了一夜的路,夜后下了一阵小雪,在天明之际他们来到一片沼泽地时便不能再骑马而行,一群人下马后便步行。
“还有多少路程?”猀华踩在那些泥泞黏呼的地面,不耐地朝穆英兄妹问道。
穆英依旧坚挺地背着他那个不良于行的妹妹,视线一直望着前方,道:“快了,不过这片沼泽易吸入毒瘴,大家要小心。”
这片沼泽的确很危险,若非有穆英带路,他们想进入的确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穆英突地眼神一亮,喜道:“到了,就在前面了!”
很快,他们便看到前面好像有一个部落,但眼下这个部落烟雾腾腾,火光闪闪。
“遭了!”
穆英一看到浓烟滚滚腾起的部落村庄,整个人脸色大变,背着脸色同样变了的冷萩直接奔冲了进去。
“看来,这冷氏一族……怕是遭了大难了。”巴娜一愣,她坐在马背之上眼眶一红,瞳仁轻颤,沉重地叹息一声,眼底似有恨亦有怒。
虞子婴脸色冰僵一片,她二话不说从马上便飞身入村。
她身似一道狂冽的飓风掀起热浪一层一叠,她飞速在部落里四处巡视一番,除了看到满地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被人纵火燃烧的房屋,被毁坏的建筑,诺大的一座部落村庄,竟从上到下找不出一个活口
☆、第一百零六章 第二次的不欢而散
“……我、我带你去。”穆英承一介普通山民,如何承受得住虞子婴霸道王者外放的冷冽气势,他双肩不受控制地一颤,上下牙根磕碰咬错,瞳仁一紧一缩间,本能地出声应下。
冷萩亦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脸色发白地看向这个由始至终都带着一顶竹编宽幨斗笠的神秘黑衣少女,他们行走一路而来,她除了听见别人喊过她虞姑娘,对她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但此刻被她那暴戾阴森的语气所摄,她魂不守体,顿时有一种醒悟……常言道,会叫的狗不咬人,这句话虽语糙但理不糙。
第一眼,她这一双通人的眼睛内看到的她,是如这冬涧润雪,月轮皎洁,清冷却不伤人,但二眼,她眼中的她却起了变化,雪已寒,气已冷,皑皑冰川始冻结,如今这第三眼……最真实,亦是最恐怖的升级,十里冰川北风卷地白草折,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这样的人,即使是个姑娘,是一个或许还未及笄的少女,她自问这世上怕也鲜少有人能够惹得起。
冷萩沉默了,上天虽剥脱了她的健康,却送予了她一颗通透百巧玲珑的心,她懂得以一敌一,尤可胜,以一敌十尤可侥幸,但若以一敌百、敌千,或许连赢或胜之勇气亦会消失殆尽,更何况施之于行,付之于力。
所以一刻,在明白“一”与“百千”的差距时,她唯有沉默守心。
穆英没有冷萩那么多地想法,他只觉得此女亦正亦邪深不可推测,却不至于祸害人性命,再加上之前她到底救了他们,所以他虽畏,却没有对她产生厌恶恶意。
穆英一路悲痛又沉重地背着冷萩,带着虞子婴一道来到一座蓑草覆顶的木屋前,这座木屋是挖掘一棵老榕枯树干中空绕枝建筑而来,这树木经岁月的洗礼而变的沧桑,树木的年轮以凸现出来,显得别有韵味。
虞子婴不待穆英站定,已先一步错开,一把掀开木屋前垂挂绣有民族特色的门毯,内里一片凌乱,但因格局简单而一目了然,她并没有在内感受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这一刻,虞子婴心底是失望的,她松开手,任绣毯重新垂掩上门扉,然后紧紧地睁上了眼睛。
穆英一看她那如冷冽雕塑般的背影,无声透着黑暗暴戾与狂躁,心底“咯噔”一声,连忙几步上前亦掀开一看,族长的屋内被人翻乱成一片狼借,地上有碎片茬子,散乱的书籍、倒翻的木质家具桌椅……
他知道族长亦遭害了,脸上那一道如蜈蚣濡爬的疤痕一阵阵耸动,那一张本无血色的脸此时白中透着灰怆之色。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突地转头看向了侧手边的虞子婴,她倏地一下重新睁开了眼睛。
此时,她纤细而玉白的脖颈挺直,一直压低的沿檐斗笠因她头部抬起,而微微上仰,此时他惊鸿一顾,却终于看到了她一直掩藏于黑暗之中的面容。
穆英只觉脑袋嗡地一炸,连呼吸都忘了,直到憋得脸色发紫,那张令他如此情绪的面容转身交错之际,他才堪堪从险些将自己憋晕厥之中清醒过神来。
他不知道为何,清醒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急急转向她的背影。
然此时,已有一道雍容华贵白服贵人立于她身侧,两道影子却是亲密亲叠于一起,他微微一怔。
惰看得出来虞子婴情绪不稳,他将手搁置她肩上,柔声道:“冷静一些,事已至此……”
“若早一刻……”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劝慰。
“若只需早一刻或许情况就会跟现在不一样!”虞子婴一双淬了冰,染的墨的双眸,无一丝波纹地看向惰。
看到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内,全是一片令人感到陌生疏离的冰冷,惰脸上的表情一滞。
明明是同一双眼睛,但它却早已无先前看着他时的清亮与坦诚,只剩一片幽深晦暗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