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走两步,她就忽然感觉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宝宝焦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要走,四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你质问你什么,只是……只是那个男人太危险了,他是皇家之人,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明不明白,我是在担心你!”
秋叶白微微颦眉,没有说话,只伸手去掰开他圈住自己腰肢的手。
宝宝看着自己抱住的人,竟不如平日里见不得他难受,会来温柔哄劝,顿时慌了神,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肢,不肯放手,软了声音:“白……你不要生气。”
秋叶白冷淡地道:“说实话。”
宝宝咬着唇,迟疑了片刻,见她又要伸手去掰自己手,方才蓦然地一把脸埋在她的肩头,闷声道:“白姐姐,我只是怕……我是怕有一天你会有了自己中意的人以后,便不要我了,像我这样的怪物,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半晌,秋叶白感觉自己的肩头染上了潮意,她轻叹了一声,转过身,伸手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头,放温了语气:“宝宝,从我将你从街头带回师门的那一天,让师傅认了你在藏剑阁门下,我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不要你的一天,你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小弟弟,不是怪物,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宝宝拥着怀里的人,启唇下意识地道:“我从来就不想……。”
但是最后半句‘做你的小弟弟’却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呢,他凭什么?
像他这样的怪物……连脸孔都没有的怪物,永远地生活在别人脸孔里,永远都没有自己,更不要说成为一个男人,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语?
不管……是她的弟弟也好,是她最心爱的宠物也好,他不是早就认命了么了,只要能守护在她身边一生一世,看她一世安好。
从小到大,从在街边垃圾丛中快死去,却被她带回藏剑阁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只能是一种想望。
有些人,是他永远抵达不了的彼岸。
那些不能言说的所有情绪,最后全部都汇聚成了那一根扎在喉咙里的刺,疼痛沿着他的喉咙一路蔓延到心底。
“我懂的。”秋叶白轻声截断他说不出来的那些话,静静地拥抱着怀里的少年,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抚慰着他说不出口的绝望与心酸。
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她给不了,他也要不起。
少年轻轻地伸手环住她的腰肢,蜷缩起腰肢,痛苦地把脸埋进她的胸口,潮湿的泪水浸润了她胸口的衣裳:“白姐姐,你不知道,我好恨……我好恨赐给我这样的身躯的那个人,还是我造下了杀孽,所以要拿一生来还。”
秋叶白抚摸着他的发丝,眼底闪过一丝悲凉的无奈。
要成为最顶尖的易容高手,拥有千变万化的脸,最好就的基础就是没有脸,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最平坦的画布,才可随意地在上面绘出最美丽的画卷。
而宝宝就是这样的——无脸高手。
不是在进入藏剑阁之前,而是在十年前,她捡回这个浑身缠绕着绷带的孩子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脸,还有很多他不该失去的东西。
但是他失去的这些,并非天生而成,而是被人硬生生地以刀刃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