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十五鞭,郑钧利落地震动手腕,藤条鞭在空气里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收住。
他看了看闭着眼,半挂在刑架上的秋叶白,问道:“你还清醒么?”
好半晌,秋叶白脸色苍白如纸,缓缓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嗯。”
终于结束了么?
她还以为过了一年。
郑钧示意其他人把秋叶白弄下来:“动作小心点。”
内监卫们虽然是太监,但是对于秋叶白这般能忍,已经是相当佩服,不用郑钧交代,他们的动作都算轻柔,到底是伺候过人的,所以秋叶白被松下来的时候,没有受什么罪。
内监卫将她放上了一副早已经准备好的担架,郑钧半蹲下身子,看了看她背上的血痕,有些惋惜地轻叹了一声:“到底是老了,当年咱家手上的功夫,可是能让一点子血不见,但是人会一年下不了床,只能躺着。”
秋叶白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她伏在担架上,轻喘了一声,翕动了一下嘴唇:“督公过谦……了。”
郑钧看着她,眸光莫测,唇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秋叶白,你确实是条汉子,本座喜欢目的明确,脑子好用,又能忍耐的聪明人。”
他抬手朝半空做了个抱拳的恭敬手势:“忍字心头一把刀,咱司礼监的祖师爷九千岁就是忍字里翻身出来的祖宗,真正司礼监的人没有不尝过这滋味的,这十五鞭子,算是你给祖师爷的见面礼,你想要什么,想从咱家这里要什么,你只管来抢,来夺,从今往后咱们手上见真章,你要真有能耐,咱家不挡你的路,当然,若是你没这能耐,就不要怪咱家心狠手辣。”
秋叶白勉强抬起头,微微弯起唇:“谢督公厚爱。”
郑钧点点头,准备起身,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是了,黑暗是无所不在的,夜里的野兽虽然会吃人,但是你不能逃,也许它现在看着没动手,但是你一旦逃了就会被它撕成肉片子。”
他顿了顿,将自己手里的鞭子放在秋叶白身边,意味深长地道:“它盯上你了,不管是为什么都好,你要不能除了它,就要么驯服它,要么被它撕碎,就是不能——逃,否则,除了你一辈子在噩梦里,连着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秋叶白闭着眼,只觉得郑钧身上一股子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她轻喘了一声:“这是督公的经验之谈?”
郑钧低笑了起来,声音幽远又苍凉:“咱家在这天底下最黑的地界里呆了那么多年,多少……是有些心得。”
“多谢……督公教导。”秋叶白闭着眼,沉默了片刻,再次微微翕动嘴唇。
这个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内监卫匆忙地进来低声在郑钧耳边说了些什么,郑钧顿了顿,点点头,眸光复杂莫测地看了眼躺在担架上状似昏迷的秋叶白,摇摇头嗤了一声:“你倒是有点本事的,襄国公主、梅苏大少爷、明光殿的那位,现在连神殿的人也来了。”
……
门外
“国师,那里你不能去,那是刑房!”董嬷嬷领着一大群宫人,试图拦住闯入的白色人影。
但是她们却又不敢伸手触碰他,凡夫俗子见到活佛都要退避三丈之外,绝不可亵渎活佛,否则便是亵渎不敬神灵佛主之罪。
何况此刻元泽一向漂亮宁和的面孔上都是一片近乎凌厉的冷然,浑身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泠然之气,更是让人不敢接近。
“让开,本尊要去救人。”元泽冷冷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董嬷嬷等人。
他一醒来就接到月奴通知他,太后提审,秋叶白被郑钧带走了的消息,他顿时大惊,太后老佛爷是什么性子的人,郑钧又有什么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阿初没有把小白施主救出来,他明明都已经默默沉睡,但是他虽然不知道到底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让小白施主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