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老当益壮,经久未见,更添精神啊!”
武承嗣一回首便堆笑出声,甚至连眼前人的模样都未曾细看,唐冠定睛望向身后之人,只见众人身后伫立着一名老者,这老者面貌儒雅,但衣着普通,约摸六十岁上下,面上均是和蔼笑容。
唐冠见武承嗣与武三思上前寒暄,识趣的呆在原地,暗中扫量此人,心中暗道:“嘿,卖相倒是不错,有点领头**的模样。”
眼前之人无他,赫然是韩王李元嘉,高祖之子,太宗之兄,说起来辈分比武曌还大出一筹,与此间死了的主人杨夫人算作亲家。
只是这亲不亲的,就不好说了,李元嘉满面笑容与武家兄弟寒暄两句,便突然目光一转,望向这边唐冠,唐冠见状开口便想说话,武三思却抢先道:“王爷,这位小友是...”
他话未说完,李元嘉便摆手笑道:“哎,不用引见了,唐殿元大名,小王还是知道的。”
“好家伙,有备而来。”听到这话,本来还想出言试探的唐冠立即咽了回去,明显对方是对自己做过功课的,不过这也正常,此间王爷,宰相,状元齐聚,这可都是人生路上让人得意无限的美名。
唐冠之名流传甚广,私塾学坊将其引为典范,对方知道自己也不奇怪,再说今曰他是身着朝服而来,虽不比武承嗣二人的蟒袍玉带,好歹有几分花色,这个年龄有这身皮囊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当即唐冠也面上堆笑道:“学生久闻韩王大名,有礼了。”
唐冠连说带做一个不漏,满是谦卑,虽然心中对这人后来遭遇有几分了解,但玩味之余还是要小心,毕竟对方此时还是名正言顺的王爷,而且是宗室之中威望最高者。
李元嘉微笑间目光在唐冠身上停留片刻,便抬头望了一下眼前佛堂,轻叹道:“夫人已去,说来小王也许久没来拜祭了。”
听到这话,武家兄弟俩不着痕迹的互望一眼后齐齐正色起来,唐冠却差点笑出声,好在马上忍住,这李元嘉面上功夫倒是不弱,易地而处的话,恐怕唐冠真笑不出来,毕竟他是知道一些此人生凭事迹,倘若不知道的话,能否看出破绽还很难说。
可是这些都是面上的,如今谁人不知她武曌站在风口浪尖,朝中外贵已经牢牢掌握,上至三省内外,下至衙狱司监,裴炎一除,已经没有外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正因如此,稍微有些心思的明眼人便能看出宗室与她恐怕要暧昧了,不过心机再深者也终究不能未卜先知,他们猜的不过是武曌会如何安抚宗室,或者杀一儆百。
可是唐冠却知道,武曌哪是要杀一儆百,她根本就没想将老李家留下一个!
那边三人都与此间主人杨夫人有些关系,不管是何关系,人死为大,好事也好,坏事也罢,难免触景生情,竟然齐齐沉默下来,四处观望良久后,李元嘉才微笑道:“大家伙进吧,别站着了。”
他言语间平易近人,似乎天生如此一般,此间明明是武承嗣的主场,他三言两语间竟然反客为主,唐冠也不由暗暗点头,这人虽然终究没能成事,可也不能怪他,面对神一样的对手,身边却是一群猪一样的队友,不死那才是怪事。
唐冠倒是没想狗拿耗子,他之所以一直忽略了宗室一案,没有去细心研究,便是因为这个空子没什么油水可拿,他很清楚这伙人近似搞笑的过程,无限悲剧的结果,他管了,武曌反而会生疑,而且他如今百事缠身,也懒得去艹控武曌胸有成竹之事,权当看戏听曲,做好一件有用之事,比做百件无用之事效果更好。
想到这,唐冠面上缓和几分,随着几人缓缓起步,可刚走出两步,突然心中一动,抬头道:“几位相公,学生有事要秉。”
几人闻言停下脚步,疑惑的望向唐冠,唐冠面上有些尴尬的拱手道:“学生内急,有辱斯文,这...”
此话一出,几人先是一愣,而后互望摇头苦笑,武承嗣当即出声道:“来人,带小郎君出恭。”
“是。”他话音一落,便有仆役应声上前,唐冠对李元嘉再行一礼,才转身离去。
就在唐冠转身的刹那,本来满是笑容又带着几分羞涩的俊脸立即全消,不着痕迹的向常鹰所站方向使了个眼色,常鹰见状暗暗后退几步,竟然在佛堂前几人转身进屋的功夫,紧随唐冠而去。
当唐冠几人绕过石屏,从一条小道走近一处马厩时,唐冠出声道:“好了,已经能看到了,你下去吧。”
“是。”那杂役闻音立即称是,茅厕的确就在前方不远,他在这里为仆虽然不久,可也半年有余,从此间老仆口中得知不少消息,自然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猛然看到唐冠身后多出一个高大身影不由一惊,随即慌忙低下头来。
只听唐冠道:“常侍卫,本官去去就来。”
“是。”常鹰闻言称是,那杂役见状才不以为意的离去,走出不远后咂嘴道:“拉个屎,还要带侍卫。”
常鹰耳力极好,杂役虽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不由面色一阵尴尬,随后便开口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