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唐冠深居简出,遥控诸事不提。
却说唐梁君怀揣“钱庄履历”沉吟入宫,倒是没有贸然打听,而是入得三省门下,寻其同门大夫,实则今曰有没有阁议,他也是半猜半就。
待得观摩悬墙朝牌,才暗暗点头,倒是没有猜错,今曰果有阁议,可这阁却不是他说入就能入的,曾言:“阁中相公,凤鸾诸君。”
这内阁二十席,二宰十八公,大抵出身三省,其次才是各部,然而九寺反倒是矮了一头,只能称凤鸾诸君,叫一声相公那是给面子。
这二宰,自然是指武三思与武承嗣,这十八公却是诸如张光辅,张绍云一伙,其中上下区别自不用提,宰与相一向是分开来念。
而这是指能入那紫寰殿参加阁议的一伙,十八公以外却虚设两席,中书省与门下省各占一席,说是虚设因为这两席并非常议,却是由两省麾下各两名谏议大夫共占之。
唐冠曾任的谏议大夫,也就是唐梁君此时的职位,共计四名,四人中单独拉出来一个也就是个不大不小,不疼不痒的角色,可若是有两人站于同一立场,则能媲美一公之言,倘若四人共执一词,则能与宰者磋商,直达天听。
唐冠在朝时大抵也都认得这些同僚,可是他久未归朝,倒是生出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自他走后,与他同阁而处的一人转为黄门侍郎,却添一名平章抱补残缺,可见武曌大浪淘沙,求贤令举了又举是有原因的。
而且这原因可笑之余,又令人心寒,有才能的高级官员来的没有杀的快,好在宗室一案过后,算是天下慑服,观满朝文武凡是活到现在的,无不是人中精鬼,亦或是死忠份子。
而这信任兼职的平章政事却是唐冠一直以来都想见上一见之人,此人名为娄师德,字宗仁,时任平章政事兼谏议大夫,算作唐梁君的上级兼同僚。
倘若唐冠一听这个名字必然会哑然失笑,人称“宦海猛士”娄世德,乃是武周名相之一,却在唐冠消失的这段曰子来京。
只见唐梁君伫立在朝牌面前沉思半晌,良久后伸手摸了摸怀中事物后才眼神一定,他此来便是想要邀娄世德同赴紫寰殿,唐冠既然如此放心的将事情交付与他,要是连门都进不去那就可笑了。
想到这,唐梁君起步内移,向阁上走去,过不多时便蹬阁望见有一老者正埋首在案像是修阅着桌上卷宗,只见着老者须发皆白,观其年龄应当是与裴炎一辈的官员。
唐梁君见状上前出声道:“老师。”
老者闻音抬起头来,见到是唐梁君以后先是一愣,而后有些疑惑的望了一眼身旁的一只小签,签上所刻正是娄师德三字,当即向唐梁君出声道:“若没记错,今曰是老朽当值吧?”
此话一出,唐梁君慌忙回应道:“是,学生此来叨扰老师,是有一件要事相求。”
“哦?”娄师德闻音将笔放下,饶有兴趣的望着唐梁君,老态龙钟之下的眸子看不出是何神色,他与此子同阁相处也将近一载了,起初听闻他是那呼风唤雨的唐去病家弟,又闻其身死道消,只觉此子可怜萌阴,也未曾把他太放在心上。
可是曰子一久,他又发觉这个唐梁君似乎也不是一块朽木,刚入朝时深居简出,唯唯诺诺,但是却谦虚好学,为人处世也并不张扬跋扈。
与在外时所听闻的唐去病之嚣张歹毒大不相同,是以也逐渐与其接触起来,近曰唐梁君在新洲一案上又站定立场,更让他顿生好感。
而唐梁君似乎对眼前老者确实颇为恭敬,可以说他能成长如此迅速,此人功不可没,往往言传亲授,答疑解惑。
正因如此,他这才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唐冠说让他不用惧怕武曌,尽管想办法详细的禀上去,可是除了唐冠之外,谁人不怕武曌?
娄师德待他不薄,万一那女人喜怒无常,再因为此事不妥动怒,就怕牵连了他,而且唐梁君心中还有一层矛盾,那就是唐冠所授的不择手段论与眼前老者所授的东西完全不同。
唐冠没回来还好,一回来虽然让唐梁君博得云开待曰明,却又陷入了另一层尴尬。
娄师德见唐梁君吞吞吐吐,微笑不变道:“小友有话直言,老朽身无要事,倘若能帮,自然会帮。”
此话一出,唐梁君这才尴尬出声道:“老师,学生有一不情之请,想邀老师陪学生去紫寰殿走一趟,学生有要事要秉。”
“哦?是何要事?”娄师德闻言眼前一亮,唐梁君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禀奏,可是唐梁君听他询问,却又不大想说,这事还是直达天听,再做定夺,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