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哥,李家那至今毫无回音,您看着怎办?”其中一名干干瘦瘦的男子对中间最为健壮的汉子道:“不如,断了他几指,送去李家那边?李家再不回音,便断掌、断手腕、断腿......我就不信了,李家能眼睁睁看他被截肢成人棍?”
“胡闹!”那被称为白老哥的壮汉训斥道:“你是想背上命案么!?痛揍几顿出气就算了,不许动他的身体的主意!到时人要全须全尾的还回去,听见了么?还想不想得到李家的赔偿了?我们要的是一个公理正义与李家的全部赔偿,不是要与李家决裂站到所有商人的对立面。”
李自在讶异地抬头看了人一眼,这白老哥看起来倒是明事理可以商量的人。“这位兄台--”
“把他拖过来。”
两名男子合力拖着李自在身上的捆绳,把他连拖带踢弄到了白老哥面前。
李自在被三人围着,不惧地抬头问道:“不知李家做了何伤天害理之事唔--”
白老哥恶狠狠地踹了李自在数脚,一脚比一脚用力,直踢得他五脏六腑险些移了位。
“看到那些白布了么?这脸儿可真无辜呢。”白老哥怒道:“我婶婶一家十五口人,就是被你李家活活逼死的!”
李自在咳出了一口血,喘着气道:“他们是如何被逼?便是要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这群人还想着利用他威胁李潇洒,此刻倒是无需担心性命安全,只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必须弄个明白。
“你自己心里不心知肚明么!”
那干干瘦瘦的男子愤怒抢话道:“李家在雍京的那些药铺......你们仗着自己势力庞大,叫来官府撑腰,擅自窜改了当初与大家白纸黑字签的收购协议,当初说好了五成归李家,被你们无良窜改成了九成!最后的一成还联合雍京商会压价,我们辛辛苦苦血汗培植出来的药草竟然比街市上卖的青菜叶子还低廉!”
白老哥恨恨道:“欺侮我们不识字,还恶意窜改了最低上缴量,这是不知有分旱年涝年么?我婶婶一家白忙活了好几年,每年被李家剥削搜刮,卖房卖地甚至要卖孩子,从中等人家到家徒四壁三餐不继,都凑不齐上缴的药草......前两日携着一家老小,上至八十高龄的老翁下至刚满岁的稚子,十六口人,走投无路投江自尽了!”
另一个未曾出声的男子也插话道:“李家血债血偿!还有上千名药农、不计数的药圃都在李家的管控之下,每家都同他婶婶家一个情况!多少人砸锅卖铁年年倒贴给李家......哈哈哈,李自在,你在民脂民膏堆砌出来的风雅客邸里住得还舒适么?”说罢他也用力踹了李自在几脚。
李自在一个不稳,被他踹倒在地。
那白老哥趁势不客气地踩上了李自在的脸。
“唔......”李自在痛苦地皱起眉头,两行鼻血分从两边淌了下来。
“住手!”如玉再看不下去。“住手!你们怎知那是李家!说不得当中有误会!”
“怎么可能误会。”白老哥冷哼了一声,“当初签约的可不是李家新当家李潇洒么!李家的凭证都是实实在在验过的,这几年官府帮着李家上门催讨,岂会有假!大家可不是瞎子。”说罢他上下打量了如玉一眼,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似的,不怀好意道:“你是他的相好?”
“不是......”李自在艰难地道:“我与她素不相识......”他被死死踩住脸,几乎无法呼吸,困难地挣扎着喘息说话,口齿有几分不清。
“素不相识会走在一块?”白老哥用力地辗了辗脚。
如玉着急大叫:“住手!”
“只是顺路......捎一程......放过......她无辜......”
“李自在!”如玉豁出去道:“住手!你们若有打听清楚了,便应该知道我们的马车是从何处来的!我是颜阁老的孙女,威远侯颜赫的嫡女!”
李自在被绑在身后的手紧了紧。他顾忌着不敢泄露了如玉身分,便是怕这些人一时惧怕反而恶从胆边生,心生歹念有个不好......
果然,如玉话音一落,那三人俱都一惊。
“白老哥!”
白老哥也是慌乱不已。
威远侯嫡女?!怎么闹出一个威远侯嫡女?
那个鼓吹他们闹事的人只担保了官府不会追查此事,可没担保威远侯不会找人算帐啊!
威远侯是谁?那可是跺一跺脚蛮夷子都闻风丧胆的主啊。白老哥这辈子没接触过身分这么尊贵的人,京兆引与衙门捕快对他们而言已是天大的官了。
“白老哥,这可怎么办?”
白老哥咳了一声,“莫慌,说不得是她胡诌出来唬人的!”
如玉道:“我爹威远侯,你们可有听过他?若有听过,便当知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并且铁面无私......要是你们所言属实,那李家如此可恶,我爹不会估息坐视不管的!你们便把此事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说与他,包括李家这些年的恶形恶状,让我爹帮你们、帮你婶婶一家讨回公道,如何?”
“这......”那矮小的男子有些意动。
“别信她!”白老哥喝道:“那些当官人家所言没有一个可信的!官官相庇,谁会管我们老百姓死活?要真去找了威远侯,只怕我们立刻就被抓住打死了。”
“那我们绑了威远侯女儿......”
白老哥拧起眉毛。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大骚动,整个客邸似乎涌入了许多人,地板传来一阵震颤。
“什么动静?”几人惊疑不定地对望。
这间客邸不是被他们的人,数百名药农给占据看守住了么?
碰!
忽然,门与四扇窗户同时被人从外大力撞击,门闩处的木条撑不住撞击力道裂成两半,房门被人破了开来。
白老哥冷不防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弯腰一把抓住了李自在。
另外两人意会过来,连忙朝如玉跑去仿效着要抓住她当人质。
一个身影飞掠而过,凌空踹倒了矮瘦男子,一个跃步翻身而起毫不留情地踢翻了另一人。
“失礼了。”
叶九弯身将如玉身上的捆绳给解开。
如玉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宇文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李潇洒与护卫,还有一大票头绑白巾、身穿麻衣的药农。
“自在!”
李潇洒心疼大吼。